第297章 你,真的是他嗎?
試問一下,一個你非常熟悉的人。
一個與你一起生活,每個日夜都與你同床共枕的枕邊人。
在這荒誕詭譎的世界下,他在看見的地方逐漸改變了。
直到某一天,改變越來越大,你才從麻木中恍惚窺見了真實。
他從一個老實懦弱的人變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不論什麼時候都下得去手,眼中沒有絲毫憐憫,甚至沒有絲毫情感波動的人!
你會怎麼想?
他,還會是他嗎?
你,還真的安全嗎?
究竟對方是真的在乎你的那個,原原本本的人。
還是說……你的存在,只是他特意留下的,證明自己身份的銘牌呢?
小鳥秀珍在櫻花國的人氣相當微妙,人們為他對自己家人的愛護感到敬佩,但卻不怎麼喜歡他。
當然,現在的話,櫻花國可能已經沒什麼人了。
他們的評價如何,對於小鳥秀珍而言並不重要。
但察覺到的變化卻讓麻美子擔憂起來。
她低著頭,不敢抬眼去看自己的丈夫。
她小心地,通過頭髮的縫隙去觀察那個正在用僅剩下的一隻手吃飯的男人。
剛剛他殺死了一隻詭異,那詭異曾經很可能是一個人類。
他的手上還沾著血,身上也是。
作為兇器的鋼管就在一旁,上面的血液已經流淌到地上並給地面染了色。
可那個男人面不改色地吃吃喝喝。
他的眼裡什麼也沒有,毫無波動,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就像人類每天都要呼吸,就像她以前每天整理家務。
那是一種對所做事件已經習慣的眼神。
他對殺詭異習慣。
他對殺人也習慣。
但是,小鳥秀珍不習慣。
麻美子也不習慣。
麻美子攥緊了手裡的勺子,不安在心中擴大,她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
她數次唇齒輕啟,卻又欲言又止。
恐懼與愧疚的情緒縈繞在心間,她像是在外地為了讓家人放心,說自己已經過上好日子,實際上一事無成的人,回到家鄉,踏入家門時心中所懷的複雜心情。
但是不在這裡張嘴問清楚是不行的。
不問清楚的話,自己會越來越害怕,自己會越來越恐懼。
自己的心正被不安掇著。
麻美子知道,如果這麼壓抑下去的話,自己一定會瘋的。
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後天,也可能是今天。
懷疑正在剝奪她的信任與理性。
說出來,可能會讓小珍生氣,也可能會激怒那個不知名的怪物而死在這裡。
可不說出來,她只會在瘋狂的旋渦中越陷越深,在其中最深邃的裂隙之中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淵。
問出來吧。
問出來吧!
麻美子在心中不斷地告誡自己。
問出來,就可以解脫了。
問出來,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問出來,無論結果如何,她都將掙脫這束縛住自己手腳的鐐銬!
麻美子抬起了頭,她看著小鳥秀珍。
看著她的小珍,或者是這個和小珍長得一樣的傢伙。
小鳥秀珍並沒有注意到妻子的變化,此刻的他,還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
也許是為了讓妻子放鬆,讓其不再緊繃神經,不再因為如今的世界而惶恐。
他正講述著帶有黑色幽默的冷笑話。
「說起來,世界末日世界末日,這種事情以前總被掛在耳邊,各種以其為主題的作品更是層出不窮,各種各樣的末世都在那些作品裡面見到過了。
「我一直在想,假如沒有出現國運怪談,沒有怪談世界,沒有詭異也沒有黑霧的話。
「人類的命運和現在大概也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距離那個日子還要等上一段距離罷了。
「即便沒有黑霧,這個世界上仍舊到處都是怪物。
「人害人,人吃人的事情都已經司空見慣,而人類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其他存在在虎視眈眈。
「你還記得我的傷口吧?我以前只跟你說過,那是我小時候去海邊游泳造成的,卻沒有給你講述過具體是怎麼回事。
「那是因為,如果我把具體實情講出來,你一定不會信,但是現在,把它講出來,無論相不相信都無所謂了。
「畢竟不管哪一邊,都比不上現在的壓抑環境,它也只能變成一點對緊繃精神的放鬆與排遣。
「小時候,不是有一段時間,海裡面多出了什麼東西嗎?
「那個時候大人們便告誡我們,不要去海邊,不要吃海鮮。
這種現象還持續了挺長時間的,但是後來一段時間后,這種聲音便淡化下來。
「人們開始繼續去海邊,繼續吃海鮮。
「我也不例外,我開始去海邊玩耍,而那件事發生在某一天的下午,夕陽即將到來之前。
「我前往了海邊,並去裡面遊了個爽。
當時是夏天,天氣很熱,泡在水裡面試分舒適。
當太陽開始落下,世界開始不如黑暗的時候,我在海面上看到了某些東西。
起初我對那東西並不在意,我以為只是普通的被其他人丟棄的物件亦或者是一些隨波逐流的生物。
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東西離我越發的近了。
我看到,那是一對像是眼睛一樣的東西,那兩隻眼睛周圍整體為紅色長條狀,眼白吐出,是白色的,但有些偏黃,上面還帶著血絲。
「這雙眼睛長在一個紅色的,三角形一般的甲殼上面。
「它還在向我靠近,我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開始朝著沙灘游去。
但是那傢伙的速度比我快的多。
它伸出了兩條又長又細的手臂,手臂的末端是猙獰恐怖的巨大鉗子,也是紅色的。
「那傢伙飛快的沖向我,他的腦袋露出來,帶著一個閃電狀的小鬍子和嘴。
「我看它似乎是一隻螃蟹,但類似人形。
「它口中不斷喊著錢錢錢錢錢朝我衝過來,我感受到一陣劇痛,下一秒就暈了過去。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在一個好心人家裡,我並沒有被那傢伙殺死,但是他在我的第五肢上面留下了傷痕。」
小鳥秀珍訴說著,抬起頭,忽然發現,妻子有些愣愣地看著自己。
「麻美子,你在聽嗎?」小鳥秀珍問。
麻美子卻是忽然開口問道:「你,真的是小珍嗎?」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