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三十四、七十大壽（3）

晚上莊園周圍點亮了宮燈，炸豆腐的、蒸碗子的、燉肉的廚子個個忙活著。小強、虎祥也安排人員加強了莊院、作坊、鋪子的安全巡邏。鎮上的人活了一輩子誰見過這場面，許多人駐足很久不願離去。有人說：「你看這像不像過去的皇府？過個壽就鬧這麼大。」有的說：「唉！這老漢受了一輩子苦，別人沒有受的罪他都受了！為了這個家，財東老六把人欺負扎了，土匪打得他差點把命丟了，該這麼整。他總算把娃幫教成了，掙了這麼多的家產，應該好好給老漢過個壽了。人嘛，活一輩子死了啥都看不見了！兒孫們給老漢磕個頭，讓老漢高興高興……」

太陽爬上了山頂，金色的光線覆蓋了莊院。老榆樹巨大的樹蔭給忙活的人們像撐了把大傘，樹上的鳥兒也嘰嘰喳喳，跳來跳去看熱鬧。

姚叔招呼小夥子起來給一排水缸里擔滿水。何飛等人把客棚里的桌子擺放整齊，媳婦們一邊收拾桌椅，一邊比著送給爺爺的禮物，小溜子媳婦芳草說：「我昨天晚上蒸了一盤壽糕。」小強媳婦燕林說：「我給爺爺做了一雙長壽棉鞋。」妞妞來到她們跟前，兩人問師娘有啥吩咐？妞妞說：「你們別準備那麼多禮物了。你師傅考慮今天親戚朋友來得多，禮行得也很多，事後咱們一時吃不完都浪費了，你們好好出力，看著給咱把事過好就是了。」芳草說：「師娘，這咋能行哩？」燕林說：「就是的嘛，不管送啥好獃是我們一片心嘛。」妞妞笑著一轉身忙去了，邊走邊笑說：「別啰嗦了，該幹啥的幹啥去。」芳草、燕林一聽吐了吐舌頭，轉過身相互看了下。

總執事旺民早早地就來到這裡，他身穿黑色禮服，頭戴黑色禮帽，眼睛上還架了副石頭鏡，過來就扯大嗓門喊著花花：「你負責好上鍋的婦女，擇菜、抄面要麻利……」

賀先生、李先生、王先生也先後坐到了禮桌前抽煙品茶，等待著客人的到來。先到的是自家人紅牛和肖玲，他們給大伯準備的是肖玲親自做的一套夾衣和一雙鞋，還有母親給做的壽糕等禮物。王先生邊收禮邊說：「這禮不輕，一針一線的。」芳草、燕琳也遞上了他們的禮物。

這時東邊場里響起了鑼鼓聲。旺民說：「紅牛，唱戲的來了，你叫人把饃端出來，唱戲的來了要吃呢。」紅牛走後他又轉過身讓廚子先出一席酒菜，招呼戲子席上就坐。

昔貴走進長壽棚，只見高堂上擺放著紅木壽桌壽椅，上面還蓋著紅綢，桌子上面擺滿了壽禮、壽糕。正中央貼著副對聯，上聯是「福如東海長流水」，下聯是「壽比南山不老松」，橫批「子孫滿堂」。紅紅的對聯金粉題字，貼在那裡顯得非常矚目。昔貴笑了笑，拱拱手說：「大夥確實想得很周全，這壽堂確實很富貴。」

屋裡屋外都是人，昔貴、小龍忙著招呼著每一位前來祝壽的客人，紅牛負責全盤。

正當昔貴左右忙活的時候，姚叔把昔貴叫到偏僻的庭院。他指著門外的三位客人說：「赤衛隊來人了，他們代表黨組織向你父親的生日表示祝賀。」幾個人來到昔貴跟前，一位四十歲左右，絡腮鬍子，比較瘦削的中年人把賀禮遞給昔貴，誠懇地說：「我是渭南商行的，多謝你們幾年來與我們合作，今天特別受各店鋪老闆委派，前來給老人祝壽，願老壽星貴體康泰，長命百歲。」昔貴緊緊握住客人的雙手久久不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地「謝謝」，然後吩咐姚叔好好招待客人。姚叔自然一一照辦。

昔貴大方地把賀禮拿到禮桌登記，旺民大聲喊著昔貴說：「縣長大人駕到。」昔貴聽縣老爺駕到，趕快讓妞妞、小龍和他一塊出去迎駕。

縣老爺馬轎停穩后，他拄著文明棍，戴著一副石頭鏡，昔貴忙上前將他扶下轎。縣老爺文明棍在地上一蹾，站定后四下看著，昔貴家張燈結綵，屋裡屋外足足有七八百人。再看場里還搭著戲檯子、壽棚等。他說：「氣派、氣派！」心裡念叨著：昔貴這小子掙了多少！過後可得好好敲敲，看看你有多少家當。嘴上又說「你昔貴可是咱縣裡少有的能人，既懂經營之道，又懂儒家文化。今天好氣派，氣派！」昔貴心想誰告訴縣長了，叫縣長誇獎可不是好事，忙說：「哪裡，哪裡。縣長大架光臨，有失遠迎！請縣老爺客廳就座。」縣老爺來到屋裡坐下，就埋怨說：「昔貴你小子給父親過壽，也不給我打個招呼！咱們可是多年的老交了。」妞妞倒了杯茶放到縣長的手邊，說：「請大人喝茶。」縣老爺看是妞妞遞茶，他雙手接上，並開玩笑說：「昔貴，上次我來沒有留意，你家夫人美貌過人，名不虛傳呀！」昔貴說：「哪裡、哪裡。」妞妞說：「老爺過講了，俺只不過是山裡的普通女人罷了。」縣老爺嘿嘿一笑說：「不但貌美，而且說話動人！」妞妞聽了心裡罵著，這個老東西怕是個十足的色鬼！兩個黑眼珠骨碌骨碌在老娘身上盯啥。她把話題一轉說：「我家掌柜的本來準備給您稟報一聲，知道您一天很忙就沒打攪。」縣老爺說：「最近不太忙，就是再忙，我也得來給老爺子湊個熱鬧，表示點心意，你說是不是？要不是世印昨天說這事，那就很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