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大榆樹人家（2）

妞妞挺著個大肚子右胳膊上挎著柳條籃子，兩人一前一後在街上轉悠著。***他們在西邊攤上看一看棉花，然後在東邊的鋪子扯一些花布。商量著給即將出生的小寶寶準備衣服。兩人又說又笑，叫人一看就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

從鎮上回來，母親珍芳已把燜好的調合米飯端到低桌上，父親銅鎖早就坐在那裡等著兒子和媳婦一同吃飯。母親說：「你們在街上轉了一上午，餓了吧？快坐下吃飯。」妞妞倒水和昔貴洗了把臉，便湊到飯桌上去了。

晚上妞妞抱了柴禾，給母親把炕燒了，也給自己燒了炕。秸稈燃燒的濃煙，把整個四合院籠罩得煙霧騰騰，充滿了農家的溫暖。

晚上在油燈下，妞妞給未出生的孩子裁衣服，裁好后，收拾完碎布，又拖著沉重的身體坐在炕頭一針一線做起來。炕熱了，昔貴早早地鑽進了被窩，他給自己身邊放好了枕頭，等候著妞妞的到來。

妞妞做的小衣服已有好幾件了，因害羞一件件都偷偷地包在小包袱里，一天昔貴奪著要看，妞妞故意藏在身後硬是不讓看。

一家人一天天盼著，妞妞過幾天就要生了，她天天都在全家的呵護之中。

剛下過一場雪，犄角旮旯一片白，樹杈上掛著一朵朵白花，昔貴、銅鎖爺倆冒著嚴寒忙了整整三天，給五畝越冬的麥田施了一層家肥。

晚上昔貴自覺地燒了兩個火炕，珍芳坐在炕上紡線，妞妞收拾完鍋碗，坐在婆婆旁邊納鞋底，夜深了珍芳關照妞妞去睡覺，妞妞也讓婆婆早早休息。銅鎖說：「活兒一輩子也做不完，你們快睡去。」娘倆才各自休息。

妞妞鑽進了熱烘烘的被窩，昔貴一手摟著妞妞，一手貼在妞妞的肚皮上，上下撫摸著說：「要是咱們生個男孩就給起名叫蛋蛋，要是生個女孩起名叫倩倩。」妞妞聽了在昔貴的鼻子上捏了下說：「現在就想充當老大呢，你看他婆他爺願意不願意。」昔貴嘿嘿一笑。妞妞又說：「按照咱們鄉里的風俗習慣，都是婆爺給孩子起名字呢。而且起名字還有許多學問，一來要圖個吉祥，二來不要和長輩重名。」昔貴笑著說：「起個名兒還這麼複雜的，老先人咋留這麼多規矩！」妞妞說：「你可當一點呢，我們村上有個人給孩子起了個名字，和他鄰居的上輩人名字重了，兩家人鬧起了矛盾，硬說這家人是欺負他呢，走到跟前二句話沒說就擂起了磚頭，兩家人打得頭破血流的。咱娃的名字乾脆讓咱爸媽給起，少操閑心！睡！」昔貴笑說：「知道、知道，側身拉過妞妞重重地親了一下，摟著妞妞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半夜，妞妞突然肚子一陣疼痛，她知道孩子在伸胳膊蹬腿呢，自已忍著痛沒有打攪昔貴，幾個月來這已經是常事了，心想著自己稍微忍一下也許就過去了。過了一會又是一陣疼痛，接著又一陣疼痛，一次次間隔越來越短，她意識到快生了，才用胳膊扛了扛昔貴，昔貴迷迷糊糊爬起來急切地說：「深更半夜的，你咋了？要生了？」妞妞呻吟道：「可能快生了。」昔貴忙坐起來，連問妞妞：「是真的嗎？」妞妞說：「這還有假。」昔貴忙點著了油燈，披上棉襖，嘴裡不停地喊著：「要生了！妞妞要生了！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妞妞說：「你嚷嚷啥呢，快去把咱媽叫來。」他急得沒穿褲子打開房門向上房跑去，爬到窗戶上「媽、媽」連喊了三聲。媽急忙答應說：「是不是妞妞……」昔貴回說：「妞妞肚子疼，怕是要生了。」他母親急忙起來，父親聽后也跟著起來。

昔貴告訴母親后，轉身跑回廈房蹬上褲子，爬到妞妞跟前撫摸著妞妞的頭，妞妞攥住昔貴的手，汗珠從額頭滲了出來，緊接一陣呻吟。他聽到這種聲音心裡「咚咚」直跳，嘴裡不停地祈禱著神靈保佑，神靈保佑。

母親走進來，摸了摸妞妞的肚子，仔細看了看，告訴昔貴：「妞妞馬上要生了，你就在跟前先照管著。」自己忙轉身向上房走去。吩咐老頭子，娃要生了，我給咱燒水，你趕快到北頭把他二嬸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