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預知

第130章預知

司謹嚴在前，池禮陡然放慢腳步，落後幾步，並未看到司謹嚴面上湧現的沉重的悲傷。

池禮直覺不對勁，握住了司謹嚴手腕，在觸碰到的一瞬間，或許是錯覺，他感覺到司謹嚴的手在微微發抖。

在經歷那場絕境后，池禮已經直面自己對司謹嚴的感情，他本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再和司謹嚴說最後一句話，卻在睜眼時，再次看見司謹嚴，看著司謹嚴紅著眼睛哭泣時，他心中同樣震顫酸澀。

他知道自己在更早的時候，就已經對司謹嚴抱有超越友情的情誼，壓在心底的匣子里的感情，厚重的，卻只散發出絲絲縷縷，這些情感，遠勝於對過去的謹的感情。

池禮握緊了司謹嚴的手，他希望今後的事情，無論大小，都由他們一起面對，他輕聲問：「發生了什麼？」

司謹嚴聲音沉沉，反握住了池禮的手：「你要去看看嗎？」

池禮點頭。

他們並沒有往之前的那間培育室所在的方向走去，池禮跟著司謹嚴來到了一間此前並未來到過的實驗室前。

實驗室里冷清安靜寬敞，中間擺放著一台半人高的儀器，培養液里懸浮著一枚蛋，細看，能看見「絲線」般輕薄的物質纏繞著蛋。

池禮心忽然跳得很快，一陣不好的預感促使他加快腳步，直到他走近了，看見蛋殼上的七八條裂紋。

當他走到培養箱的背面時，呼吸瞬間一滯。

本應完整的蛋殼上，缺了一塊，拇指指腹大小，池禮看見了其中的白膜。

蛋過於安靜，以往每當他靠近，或害怕哆嗦或滾向他的蛋，此刻一點動靜都沒有，池禮想到什麼，四肢僵硬，頭腦空白，那後知後覺的害怕難過湧上心頭。

聽見腳步聲，池禮看向走近的司謹嚴，聲音如糊在喉嚨中一般，半晌才發出一個音節：「蛋……」

司謹嚴看著培養液里安靜得宛如死物的孩子：「我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已經沒有呼吸了……」

池禮躺在基地里的手術床上，渾身上下是鮮血和泥土、異變體肉碎血液的混雜物。

蛋寶不知如何從培養室來到這裡的，或許是和池禮的某種精神上的羈絆，它滾了一路，最後滾至司謹嚴的腳邊。

司謹嚴不知道怎麼和蛋寶解釋。

然而，蛋只哭了一會，就停下了。

緊接著，蛋銀白的光澤開始變得耀眼，蛋殼逐漸變得透明，產生裂紋，一尾巴掌大的小魚，人身魚尾，在蛋殼裡若隱若現。

司謹嚴眸子一緊，破殼得太突然，趕緊抱著蛋跑去一旁的水池，又叫來陸久。

但已經晚了，蛋殼內忽然變紅，散發著血腥氣，一枚鱗掉了出來。

蛋寶的聲音微弱無比，念著池禮的名字：「池禮，池禮……」

司謹嚴握著那枚銀白的鱗，瞬間明白了一切。

培養室內，池禮掌心按上胸口，司謹嚴的一字一句像壓在心頭的巨石，讓他沉重無比，「我這裡有一枚鱗……？」

司謹嚴點頭，回想起當時的事，眼裡閃過一絲不敢置信，又被悲傷覆蓋：「它把鱗給了你，它還和我說，它早就看到了這一幕，讓你不要擔心和難過。」

池禮胸腔里的難過要溢出來，看著培養液里的蛋，他想著自己過去做的種種，心中不禁問，為什麼要這麼做。

池禮反應過來司謹嚴的後半句，司謹嚴已經道：「人魚在小時候有預知的能力。」

司謹嚴沒有告訴池禮，最近，他總會突然多出一些過去沒有的認知，如第一次自然而然地說出了人魚語那般，彷彿是過去基因里的傳承，撥開迷霧后，慢慢地再次展現。

人魚族除了選定的「祭祀」一脈，一生都有預知的能力，人魚族的部分幼崽也有預知的能力，他們能夠預知到未來的簡短的片段，幼崽脆弱，預知往往能讓他們避開可能危及到他們生命的危險。

司謹嚴繼續道：「它早就預知到了這個局面，所以不要難過，它早就做好選擇了，早在事情發生之前，它就做好了決定，在這一刻會把鱗給你。」

其實，早在司謹嚴小時候，也曾看到了他終有一日將和池禮分別的畫面，於是，他早想好了要將鱗給池禮，一是為保池禮平安，二是希望靠著這塊鱗的聯結，能再次和池禮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