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失望

第286章 失望

趙媛聽見她這麼說,自己都替對方捏了把冷汗:「雖然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肯定不想讓他擔心,這種事,你自己跟他說是一回事,要讓他自己知道了,而發現你沒告訴他……」

「我也不是想說不告訴他。」夏眠捏了捏眉心,大概把昨天兩人對話給趙媛複述了一遍,「關鍵是他昨天晚上就有些不想讓我收這個病人,我才前腳答應他要好好保護自己,後腳就出這麼大的事,我都不敢想知道後會是什麼表情。」

趙媛也嘆了一口氣。

「那比起我的事,還是你要更難一些。」她說,「可是梁嶼川不是都給你請了律師嗎,萬一不小心被對方知道了……」

「我沒跟律師說這件事,當時也沒想到夏老二會鬧成這個樣子。」夏眠如實說,「我倒也不是想一直瞞著,畢竟現在李強還沒完全清醒,這些事情沒法有定論。」

「我想等大概有了個雛形之後,再避重就輕地跟梁嶼川說,這樣就算他會不高興,但也不會拿我怎麼樣。」夏眠這些時間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到時候事情大概能解決,我再朝他撒個嬌,問題不會太大。」

趙媛聽完她的說法,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給出自己的評價:「我倒是不知道你家那位會是什麼情況,我只感覺你的心是真的大。」

「這要是我,肯定會指著那傻逼親戚的鼻子罵,罵到他再也不敢來為止。本來這件事就是我們占理,他憑什麼?」

夏眠聲音里也有無奈:「我知道啊。」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事情不是自己占理就能解決的。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做醫生。」趙媛知道自己是勸不動她的,也知道對方能跟自己說,就是已經做了決定。

也許自己更自私一些,或者說在很多情況下會優先考慮自己的感受,但夏眠不是,她明知道有一些病人收進來會有風險,卻還是想救他們,知道自己救了他們之後還會被他們背刺,卻依然情緒穩定,心情平靜。

夏眠知道對方想要安慰她,笑著說:「怎麼了,你放著好好的月子中心不去了?那裡錢多事少還沒投訴,可比這裡省心太多了。」

兩人都是這麼久的好朋友了,趙媛當然也明白:「誰知道呢,去不去得成還不一定呢。」

「那還不是我們大小姐想不想一句話的事。」夏眠語調輕鬆,「這家奶茶還挺好喝的,不怎麼甜,下次你值班,我也給你點一杯。」

知道她是在讓自己別擔心,就算趙媛再怎麼無奈,也只能答應下來:「知道了,知道了,一定幫你保密。」

夏眠的聲音揚起來:「那我就先謝謝趙小姐咯。」

「別這麼叫我,段清寒天天這麼叫我。」趙媛揉了揉太陽穴,今天一系列的抓馬事情又重新浮上眼前,「算了,我也不想了。」

「對嘛,也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那麼急。」夏眠安慰道,「就算你三天後沒有什麼結論,又沒有什麼太大影響,段清寒要是有自己的想法,自己會走的。」

夏眠替她分析:「而且你看,就他那個條件,如果真只是為了穩定家族,找一個人結婚,那其實合適的對象也並不算少,可他明知道你跟章希乾還有牽連的情況下,卻還想來找你,不也正是說明了你其實不只是那一個工具或者符號嗎?」

趙媛這次在電話那頭怔了怔:「好像也是。」

畢竟細想起來,雖然段清寒處處對自己紳士無逾矩,卻還是會在意自己跟章希乾然後我們就可以相處時的一些細節,露出一些他本不應該有的表情。

「所以沒有必要把自己逼那麼急,現在的主動權可是在你手裡。」夏眠說,「我的建議是不如好好洗個澡,美美睡一覺,想那麼多做什麼?」

「你倒是勸我勸得好。」趙媛嘆一口氣,「我今天不睡那麼早,你不是值班么,關於這件事要是有什麼情況,不方便跟別人說,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她說:「你不肯告訴梁嶼川,那總得要有個人來幫你分擔一下吧。」

夏眠知道她說的是李強的事。

「好啊。」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夏眠就沒有像在科室里那樣急著拒絕了,「不過我自己先處理一下,說不定就有轉機呢。」

「你那個病人最好趕快良心發現。」趙媛想到這裡語氣就不是太好,「反正那是你的病人不是我收的,到時候我看不過去罵他一頓,你也別管。」

「知道了知道了,」夏眠被她認真想為自己出頭的語氣逗笑了,彎著眼睛,「謝謝趙大小姐。」

「好了,你先值班吧,」趙媛見她的確沒什麼事,才稍稍放一點心,並送上了醫生之間最真摯的祝福,「願你下半夜安靜如雞,沒有護士的奪命連環call。」

這次夏眠是真笑出了聲:「借你吉言。」

兩人又隨口聊了點別的,才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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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有人傾訴的緣故——雖然夏眠也不常找人訴說心事,通常都能自恰地妥善解決,但她心情還是明媚了一些。

加上剛才回來的時候,在門口遇到的那個自己送蘋果的老奶奶,夏眠眼神也柔和了一些,正好自己點的奶茶也送到了,是兩杯,她自己取了一杯,然後把另一杯好好地放回保溫袋裡。

果然,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夏眠就聽見有人輕輕叩了叩自己辦公室的門,小心翼翼地問:「夏醫生?夏醫生你在嗎?」

是林雪的聲音,她認得出來。

「進來吧,推門就好。」夏眠提高了一點音量,對著門口說道。

林雪頭上還帶著一個漁夫帽,自己標誌性的相機還掛在胸前,輕手輕腳的走過來:「我沒有打擾你工作吧?」

見夏眠搖頭,她才稍稍放鬆了一些,眼睛里也多出一絲興奮:「我還是第一次被醫生邀請進辦公室,好激動。」

她身上依然有濃烈的揮散不去的象牙塔氣息,朝氣蓬勃得讓人無法拒絕。

夏眠的確是對她很有好感:「這有什麼的,你待個半小時就會覺得枯燥無聊了。」

「那可沒有,我新奇還來不及呢。」林雪興沖沖道,「我不會亂看的,要是有病人跟護士來,我也會自覺出去。」

夏眠說;「沒關係,貼在牆上的ct片和報告,以及各種規章制度都可以看,就是病歷架上的病歷別看就好了。」

林雪連連點頭:「好!」

夏眠朝某個方向一指:「來,還給你買了奶茶呢,今天的晚飯很好吃。」

林雪這才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表情瞬間有些驚喜:「真的有啊?」

「總不能出爾反爾不是么。」林雪的情緒很能感染人,夏眠笑著說,「不過我隨便點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喜歡喜歡!我挺喜歡這個牌子的!之前在學校就常點,因為不怎麼甜。」林雪的誇讚里沒有一絲虛假,還順便報了自己喜歡的這家飲品店裡的幾款產品,代表自己真的是真愛粉。

想想也是,她的學校離醫院也不太遠,而奶茶又是當代女大學生必不可少的續命神器。

「那我就不客氣了。」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林雪好像是真的有些口渴了,動作十分熟練的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

「你晚上還在醫院,不回去么?」現在的確沒有什麼太大的事,夏眠便主動問道。

林雪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回去的,反正醫院住院部不讓外人探視的時間是十點鐘嘛,我等會兒自己回去就好了。」

「這麼晚,注意安全。」夏眠說,「那你這幾天都是在這邊記錄素材嗎?」

林雪咬著吸管應了一聲:「是啊。」

「其實我本來沒想記錄這麼多的,」她的表情好像頓了一瞬,然後才繼續說道,「但是我發現這裡好像比我想象中的故事要多得多的多,我這才呆了幾天了,根本就拍不完。」

「說實話,之前我的計劃是這一part很好做,隨便拍一點東西就很好了,但我真的來了醫院才發現,這些都不是故事,是真真切切發生在每個家庭身上的苦難。」

「一開始只是想帶著鏡頭,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比較粗淺地記錄一下,沒想到不知不覺也就耗了這麼幾天。」

夏眠大概也能理解她話里的意思。

確實,對於對生活有觀察力的人來說,醫院的確是一個絕佳的素材天堂。

而對於一個尚未踏入社會的象牙塔女孩,這也許就是她接觸新的殘酷一面的一種方式。

「那這幾天除了我之外,還記錄了什麼嗎?」夏眠問。

「那可多了,我跑了好幾個科呢。」林雪對此如數家珍,「腫瘤科跑了,血液科跑了,新生兒科和婦產科也跑了,還真得了幾個當事人的同意,拍了一些內容。」

「等著我過兩天全部把素材整合一下,就可以進行這一部分的剪輯了。」

「那我現在豈不是耽誤你的時間?」夏眠抬頭看了一眼鍾,「你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能隨便走走了。」

「也不算!」林雪連忙說,「我本來就喜歡跟您交流,高興都來不及,怎麼能算耽誤呢。」

她的表情像是想到什麼,林雪性格一看就是一個藏不住事的人,她看著夏眠,眼神顯而易見的有些猶疑:「那夏醫生現在在醫院當住院總,有時候會不會覺得很累?」

「你要說身體上的累,那是肯定的。」夏眠很坦誠地說,「但在其他方面也還好。」

她看著剛才老奶奶送給自己的蘋果:「如果一件事有自己的價值,那麼生理上的疲累就會被消解一大部分,再轉換成有用的養料。」

這次林雪好像是結結實實地怔住了。

大概過了幾秒,她才張了張口,說:「好厲害!」

「雖然我也不知道能夠幫您什麼忙,」林雪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蹭了你一杯奶茶喝。」

「不過夏醫生以後要是有什麼用得上我的地方,比如要拍什麼東西,要做什麼剪輯之類的……」林雪說,「我義不容辭!」

夏眠看著她認真的表情笑了笑,沒有敷衍地說:「好。」

「那我就再去隨便逛逛啦!」林雪也看了看時間,「夏醫生再見!」

她的情緒果然很能感染人,夏眠淺笑一聲說:「好。注意……」

「我會注意安全的!」林雪十分機智,還替她說完了話。

夏眠看著她拿起相機,好像一杯奶茶就能讓她重振元氣,又要滿懷期待地用自己的鏡頭,記錄下這個她眼中的世界了。

也許這就是自己上班的意義。

夏眠想著,便也重新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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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趙媛的祝福起了作用,罕見的整整三個小時,除了正常的抽血報告以外,居然整個夜晚都十分平穩,沒有護士來找她處理緊急情況。

夏眠在工作上的效率本來就很高,而且在這種值班的晚上,她通常都會留一些時間來處理突髮狀況,沒想到等她把明天的出院都預處理好了,所有病程全部寫完,連醫囑都核對了兩遍,一時間覺得充裕起來。

時間也到了晚上十二點,負責交接班的護士也已經到了,作為住院總,夏眠已經早就習慣了跟自己搭班的護士換了一茬又一茬。

不過科室里的護士都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因此每次在交班完畢之後,第一時間就是查房,並且順便看一看李強的情況。

正當夏眠沒報什麼希望,認為李強估計要睡到明天才能開口時,接班的護士忽然快步朝自己這邊走了過來:「夏醫生,夏醫生!」

「你那一床的病人好像可以開口交流了!」

夏眠一怔,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因為時間已經很晚了,為了讓病人好好休息,走廊上的大燈都已經關掉了,李強的房間里也只留了一盞床頭燈,他隔壁的病床,已經拉上了帘子,傳來均勻的呼嚕聲。

因此推開門時夏眠也放輕了腳步,她首先看見的是李強床頭的心電監護儀,各項指標比起今天下午來說已經好了不少,血氧飽和度的指數也已經上了92%,因此為了交流和方便,暫時把氧氣面罩換成了鼻氧管。

據護士說,剛才在查房的時候,李強已經能複述自己的話了,還能比較簡短的回答護士提出的問題。

護士沒有直接的說今天早上的事,而是在通知了夏眠以後,等她一起過來問。

夏眠把手機放回白大褂的口袋裡,邁著步子走到李強面前。

病房的燈光比較昏暗,不過她還是看到了李強一瞬間變得緊張慌亂的神情。

就像是知道自己為什麼來一樣。

「夏醫生,他現在意識也比較清醒,指標也還算不錯,你看看要不要現在就諮詢一下早上的事。」護士說。

雖然早上的葯不是她配的,但這件事整個科室上下都知道了,誰都想搞清楚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而護士之所以會叫夏眠過來再說,也是想留個證據,總不能李強再跟夏眠說什麼,誤會沒解開不說,可能還會更加嚴重。

夏眠當然也知道這些。

不過比起護士的疑惑,她自己倒是心裡已經有了推論。

雖然李強的確是直接指證自己的人,但也不知道夏老二到底給他許了什麼好處,或者說只是單純的威脅。

想到這裡,夏眠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因為有護士在的原因,她也不能直接點出來具體情況,更不能說自己跟夏老二的關係。

她看見李強看到自己時瞳孔皺縮,說不清是恐懼還是心虛,或者別的什麼情緒。

夏眠想了想,在他面前站定。

她先是檢查了對方現在正在輸的液體,然後叫了一聲李強的名字。

對方像是反應有些遲鈍,又或許是緊張,過了兩秒才支支吾吾的應了一聲。

夏眠指著瓶子上的標籤:「你看清楚了,現在給你輸的都是不含葡萄糖的液體,而正常含有糖的瓶子是另外一種顏色。」

「你今天的意思是說,你沒有吃其他東西導致血糖異常升高,純粹是因為我工作失誤,給你用了糖是嗎?」

李強緊繃著嘴唇,好像有些微微顫抖,但好像還是想堅持著什麼,遲疑片刻后又點了點頭。

「可是今天早些時候也給你說過情況,不管是醫囑單還是護理單,都沒有任何問題,不過現在的確沒有病人,可以幫我證實,我在這段時間沒有來過你的房間。」

「我還是想問明白,你覺得我會出於什麼樣的原因,給你換這個呢?」夏眠直視著他的眼睛,平緩地說。

「之前是我讓你住的院沒錯,自己的情況,你自己不是不清楚,如果去了別的地方,別的門診,可能頂多讓你做個心電圖就回去了,能收入住院部的可能性很小。」

「而且你也是自己主動要求我做會診的,對嗎?」

大概是經不住她這樣問,李強已經有些招架不了了,嘴唇微微顫抖著:「是、是啊……」

「我是想治好,才讓您給我請會診的,我也沒想到,沒想到我會……」

會這麼嚴重。

他在心裡愧疚地說。

李強知道自己有糖尿病的,但夏老二說可以幫自己還一筆債,而且不會出什麼事,只需要讓他不喜歡的那個醫生,名聲臭一點而已。

最開始他覺得這不算什麼大事,畢竟他又不認識那個醫生,自己從醫院裡面走一趟,就能拿一大筆錢,怎麼算都是一個還不錯的生意。

可他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甚至說從第一天開始就不應該這樣。

夏老二把他口中的那個醫生說的十惡不赦,說她是個冷漠的惡魔,只顧著自己的利益,根本不聽別人的話。

他的語調本來就很有煽動性,在他的口吻中,這個醫生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愧對穿著這一身的白大褂,自私斂財,霸凌且蠻橫。

可是當李強第一次來到醫院,掛上對方的門診號時,才發現好像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個叫夏眠的醫生,不僅跟夏老二說的完全相反,在夏老二給自己的計劃中,要用各種手段才能勉強入院,結果根本都沒用上,對方看著自己情況不對,沒管那些其他的指標,直接就把他收了進來,還是自己親自管。

雖然在這天晚上,李強敏銳的發現,這個醫生也姓夏,難道是跟夏老二有什麼親戚關係?

他想問,但夏老二對此閉口不談,還說自己把事情辦好就行,別管那麼多。

李強因為酗酒,加上心臟本來就有問題,這些年的記性越發不好,有時候常常昏昏沉沉的,昨天做了什麼都想不起來,因此他的確沒有太大印象,記得夏老二前些年好像因為土地拆遷的事情鬧過一陣,說不定跟這個有關係。

其實他第一天就有些猶豫了,但夏老二不停的給自己發消息,威脅或者誘惑自己,說很快的,什麼事都沒有,讓自己別管那麼多。

只要李強提出一點異議,說這個醫生是不是沒這麼壞,夏老二就會輕蔑的笑一聲,說她可會裝了,這些都只是李強看到的表象,內里可是個糟透了的人。

李強不知道也不明白,如果這樣一個肯主動把自己找來的醫生是個壞人,那世界上所謂真正的好人是什麼樣的呢?

更何況第二天還有會診的事情。

他那時候其實想跑,想乾脆離開這裡算了,反正自己都付不起治療費只能苟延殘喘。

他都不想想太遠,可是債還是要還的,想著等肖老二給自己的錢到了先還一點,然後再得過且過,吃點葯,勉強活著就算不錯了。

李強自己也不知道會有這樣的後續。

可現在情況已經這樣了,他騎虎難下,如果再臨時倒戈,不僅夏老二那邊的錢拿不到,醫院的錢估計都結不上了。

他心裡開始湧出無邊的愧疚——這種情緒都不知道多少年沒有出現過了。

而這種愧疚在夏眠語調平靜地來問自己情況時到達了頂峰。

他根本不敢面對這樣一雙眼睛。

他生怕自己再多被對方看到一眼,自己所有的卑劣就要被識破,然後一無所有。

他不敢。

所以他低下頭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今天情況多嚴重?」夏眠怎麼會讀不懂他的神情,心情有些複雜,有點失望但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如果發現的再晚一點,可能你現在都不能跟我說話。」

李強囁嚅著:「我知道。」

「那你覺得我是想害你嗎?」夏眠定定地看著他。

「不知道,我不知道。」李強好像精神緊繃,不太自然的說,「那也不會是我自己害自己。」

旁邊的護士都聽不下去了:「你這不是胡攪蠻纏是什麼?」

李強強忍著心態全崩的顫抖,只能繼續無力地說:「那我現在的確是這個情況,難道是我自己換了葯么?」

這句話在別人耳中聽上去像是反問,但只有夏眠自己清楚,李強其實是在問自己。

好像接下來的也不必再說了。

更何況他現在才剛剛醒,如果因為這樣精神崩潰,再有其他的情況發生,可能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這畢竟……是鮮活的生命。

夏眠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在意處分,不過還是有那麼一些失望。

「那胰島素又是怎麼回事呢,你從進來就沒有讓我們幫你保管,而且當時查的血糖都是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在枕頭底下藏著一支根本就沒了用處的甘精胰島素?」護士實在氣不過,說道,「怕不是你覺得可以控制,然後想給自己注射吧?!」

聽到護士的這句話,李強像是整個人被魘住了,驚慌失措地如篩子般抖了一下。

「不是的,不是的,我怎麼可能會自己害自己,我的病都已經這麼嚴重了,難道我想讓自己死嗎?」李強的聲音帶了一點哀求,在對著護士說,而是想給自己一個安慰。

「夏醫生——」護士都聽氣了,轉頭看著夏眠。

「算了。」夏眠卻只是嘆了一口氣。

她看著李強的臉,比患者本人還要平靜。

「如果你現在還是這麼以為,那我可以接受這一切帶來的所有懲罰跟處分。」

「不過治療還要繼續——如果你還想在我這裡治的話。」

「這有什麼好說的,我們醫院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護士咬著牙說。

夏眠看了她一眼,對方才替她鳴不平地露出一個不甘的眼神。

「關於你出事的情況,出事前後的治療費,我可以先幫你墊付。」夏眠接著說,「但身體是你自己的。」

李強面色灰敗,根本不敢抬起頭來。

「就算你現在活了下來,暫時度過了這個難關。」夏眠意有所指,看上去是在說已經蘇醒的這個「難關」,但實際上兩人都知道,並不只是這個。

「但也不要欺騙自己。」

「別被人當槍使。」她說,「命是你自己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建立在兩個字上。」

「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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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動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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