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至少我是乾淨的。」
夏眠抬了抬下巴:「行,你說,我倒要聽聽你能說點什麼。」
梁嶼川往前走了一步,更加靠近夏眠,他灼熱的呼吸幾乎就噴在夏眠的唇邊。
站定后,他稍稍抬眸,看著夏眠的眼睛道:「以前經常來酒吧?」
夏眠挺直脊背,試圖避開那呼在她唇和脖頸間,給她帶來癢意的呼吸。她說:「不算經常,但來得次數也不少。」
小騙子。
梁嶼川心道。
在這個酒吧看到夏眠后,他的目光幾乎就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他看到了她好奇又謹慎地看牛郎跳舞的模樣,也看到了她那點杯橙汁都警惕又拘束的表情。
即使穿著性感,妝容濃艷,也遮不住神情與動作里透出的生澀與純凈。
她與整個酒吧都格格不入。
梁嶼川又問:「這次來酒吧是想幹什麼的?想找牛郎?」
夏眠皺了皺眉頭:「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我才不找牛郎。」
梁嶼川盯著她的眼睛:「不找牛郎你為什麼跟牛郎跳舞?不但跳舞還特地跟過來聽人家牆角,不就是對人家有想法,想知道他在床上的水平嗎?」
夏眠茫然地眨眨眼,只覺得莫名其妙極了:「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哪有特地跟過來聽人牆角?我是過來換衣服,然後碰巧有人在裡面做……做那種事。」
梁嶼川:「那你幹嘛不走開?」
夏眠睜大眼:「該走開的是他們才對,這裡是更衣室,不是酒店私房,憑什麼是我走開?」
梁嶼川:「那照你這麼說,你應該理直氣壯地進去打斷他們,讓他們走,而不是蹲在門口偷聽。」
夏眠無奈極了:「我沒想偷聽……」
「那你蹲在那兒想幹什麼?」
夏眠深吸了口氣:「我是覺得他們很快就結束了,所以沒必要進去打斷也沒必要——」
話還沒說完,梁嶼川就突然開口道:「你沒想偷聽那你為什麼知道得那麼清楚,還知道裡面什麼時候結束?」
夏眠有種一肚子話卻說不出口的憋屈感,她再次深呼吸了一下,試圖用科學來解釋:「正常來說,男人就是幾分鐘的事,所以不管我偷不偷聽,他們都很快就能結束,而且這裡還是公共場所,他們肯定不會在裡面賴太久。」
「萬一呢?」梁嶼川說。
夏眠頓了頓。
「萬一他們就是臉皮厚,在裡面一直不出來,難道你還要一直聽下去?」
夏眠:「……」
夏眠覺得自己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即使她當時真的、真的、真的沒想偷聽,只是有點惡作劇以及小小的報復心理,想把自己感受到的尷尬加倍還給對方,讓對方也尷尬一下,長點記性,下次不要再公共場合亂搞。
真的就僅此而已。
但梁嶼川這油鹽不進什麼也不信的樣子,讓她忽然就一點也不想辯解了。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就是想偷聽,我就是想找牛郎,行了嗎?」
梁嶼川看著夏眠,又問:「為什麼想偷聽?」
夏眠:「……」
梁嶼川目光直直地看著她:「為什麼想找牛郎?」
夏眠:「……」
梁嶼川說著,稍稍挪動了一點步伐,此時他的腳尖已經抵到了第一層台階的邊緣。
樓梯間內安靜而空蕩,任何一點聲響在這裡都顯得格外清晰。
心跳的速度,呼吸的頻率,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們之間實在靠得太近了,梁嶼川的目光和呼吸都讓夏眠感到了若有似無的壓力。
她很輕地攥了攥手,然後不著痕迹地往後仰了一點點。
可她往後仰一點點,梁嶼川就往前傾一點點。
最後他們的距離仍是那麼近,近得幾乎快要貼在一起。
「說啊。」梁嶼川的聲音更沉,還帶上了一點沙啞。
他又問了一遍:「為什麼突然想找牛郎?」
問完,沒有再像剛才那樣耐心等待夏眠回復,而是直視著夏眠的眼睛,接著道:「為什麼昨天才跟我出去玩,今天就突然想來酒吧找牛郎?」
夏眠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遠沒有面上表現出的那麼平靜鎮定。
梁嶼川還在說話,他說:「你有生理需求。」這句話是肯定的語氣。
夏眠像是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開口道:「只要是人就會有生理需求。」
她的聲音有些緊繃,梁嶼川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承認了你有需求,有慾望,對嗎?」
夏眠微抬下巴,用不以為意的語氣道:「我說了,只要是人就會有需求,有慾望,難道你沒有嗎?」
梁嶼川直截道:「我當然有,因為你。」
夏眠隨口道:「那不就得——」
尾音被吞回了喉嚨里,夏眠睜大眼,怔怔地看著梁嶼川。
梁嶼川看著她,接著問:「那你呢?你的需求還有慾望是因為誰?」
停頓一瞬,道,「我嗎?」
大腦轟的一下被點燃,然後陷入死寂般的真空。
夏眠的心跳得奇快,她有種自己被窺視、被剝光的驚懼感。
那被她藏在心底、假裝不在意、找借口掩飾的秘密,就這麼被梁嶼川輕而易舉地挑了出來。
震驚和憤怒之後,是羞恥和心虛。
她不得不承認,她心裡、身體里的火,是由梁嶼川而起。
但她不想輸。
她要在和梁嶼川的關係中做高位的那個。
她不能被梁嶼牽著鼻子走。
夏眠深吸了口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道:「不好意思,你想多了,跟你無關。」
梁嶼川嗤地笑了聲:「小騙子。」
三個字清晰地從舌尖滾過,含著笑意,親昵又狎昵。
夏眠脊背發麻,別過頭罵了句:「神經病。」
梁嶼川也不惱,他盯著夏眠看了會兒后收起笑,語氣認真地對夏眠道:「夏眠,不要去找牛郎,也不要去找其他男人,他們都很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是你可以找我。」
夏眠蹙著眉:「怎麼,難道你是男人中的特例?」
梁嶼川抬起下巴,神情里多了幾分高傲。
他說:「那當然。」
夏眠:「?」
梁嶼川的語氣里是明顯的驕傲和得意:「至少我是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