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孕
王霞攤位旁邊是賣雞蛋的，攤主是個大媽，嗓門嘹亮，見她這邊沒人駐足，大媽還好心的傳授王霞售賣技巧：「姑娘，你得吆喝呀，你不吆喝別人也注意不到你呀。」
說是這麼說，但要王霞直接扯開嗓子喊，她是做不出來的。
「姑娘，你喊呀」，見王霞還是抹不開面子，大娘下意識的提高了音量。
大媽也太熱情了，王霞不得已，也跟著吆喝著：「賣葯咯。」
二人的對話吸引住了過路的年輕婦人。
婦人一手扶著腰，蹲在王霞攤位前問道：「小丫頭，你賣什麼葯？」
王霞指著攤位上的何首烏和青苔說道：「何首烏和人蔘。」
「沒別的了？」
「還有一把菌菇干」，王霞實誠的回答道。
婦人搖了搖頭，見旁邊大媽賣的是雞蛋，問道：「大姐，你這有帶毛的雞蛋嗎？」
「帶毛的雞蛋？」，大媽一頭霧水，蛋殼還能長毛？
婦人羞愧著臉，湊近大媽說：「就是還沒出殼的小雞。」
大媽一愣，沒出殼的小雞能吃？
也難怪大媽這個表情，雖然後世人覺得吃毛雞蛋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在當時缺吃少穿的年代，能孵出的小雞就被好吃好喝的供養起來了，更別提未出殼就被煮了吃了。
大媽連連擺手：「大妹子，我這沒得賣」，隨即又好奇的問道：「這能吃？不一嘴毛？」
婦人解釋道：「我吃過兩回，味道不錯，要不是我生不出來我也不至於吃這個呀。」
大媽更好奇了：「吃這個就能生了？」
「我婆婆打聽來的偏方，反正我還沒生出來」，說完婦人低垂下眼眸，一副傷心的樣子。
婦人對大媽說的話，沒有刻意攔著，被王霞全聽去了。
空氣陷入沉默，大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眼前的婦人。
聽到她們談論毛雞蛋，蹲坐在地的王霞抬頭打量了眼，婦人面色白中泛青，雙眸無神，應該氣血不太好，衣著光鮮，髮絲被精緻的別在耳後，穿著一襲藍色波點長裙，腳踩一雙小皮鞋，應該家境不錯。
「毛雞蛋千萬不能吃，有細菌的。」
婦人和大媽皆是一臉茫然的望向王霞：「細菌是什麼？」
王霞一頓，不知從何說起，籠統的解釋：「就是吃了會生病」
「管它會不會生病，只要能讓我生出娃，就謝天謝地了」，婦人無所謂的表示。
「我會點醫術，要不我給你看看？」，王霞試探的問出聲，雖然婦人沒有主動相求，但她遇見病患了也是一種緣分。
婦人一臉不可置信：「小丫頭你會醫術？」
她的懷疑也在情理之中，人們會下意識的默認年紀越大醫術越高。但眼前這個唇紅齒白，長相嬌美的小姑娘，很明顯和婦人腦海中對於醫生的界定不一致。
「嗯，我可以幫你看看」，王霞的話沒有因為婦人的質疑而產生情緒變化，依舊沉著冷靜。
婦人被目光灼灼盯著她的王霞所感染，心底湧出一股莫名的信任。
「你過來坐」，王霞指著身旁一處空地，對著婦人說道。
婦人也沒講究，直接一屁股坐下。
「手伸出來」，隨著王霞的話，她的氣勢陡然一變，從人畜無害的鄰家妹妹轉變成一位治病無數的醫術大拿。
婦人更加信服幾分，她向王霞伸出手。
肌膚觸手生冰，此時盈盈夏季，婦人的四肢竟如此冰涼。
王霞支起膝蓋充當脈枕，用三根手指搭在婦人寸腕處，時而重按，時而輕捻。
片刻之後，給婦人診完脈，脈象沉遲無力，又有細脈之感。
一呼一吸間，指尖只感受到三次跳動，是遲脈無疑，遲脈主寒症。
脈窄，細弱如絲，主要由氣血兩虛導致。
王霞心中有了大概，為了更加準確自己的判斷，又開始問婦人一些具體問題。
「你來事時是不是小腹劇痛？」
「對，每次來，我都疼的不行」，婦人肯定了王霞的問題。
「會準時來嗎？每次血量正常嗎？有沒有血塊？」
「不太準時，基本上每次都延後幾天，量少，有血塊。」
見王霞問的事無巨細，又開始懷疑她的醫術了，婦人暗想：如果有能力的醫生，不應該是直接能說出病症嗎？怎麼還問來問去的。
「看看舌頭」，王霞沒有注意到婦人眼底一閃而過的質疑，繼續給她舌枕。
舌淡苔少，陽虛，再加上婦人四肢冰涼而顯現的寒症，準確的反應了王霞的判斷。
正欲再問些什麼，婦人開始不耐煩起來：「小丫頭，你到底行不行呀？我什麼都告訴你了，那還是你診出來的嗎？」
王霞沒有計較人直衝沖的話，淡淡一笑道：「我已經大致知道你的原因了。」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你這是腎陽虛導致的虛寒之證」，說完王霞又補了一句：「不過」
婦人疑惑的看向王霞，示意她接著說。
「你腎氣虧損的也太厲害了，要麼身體受過重創，要麼流產後沒修復好。」
婦人的神色僵在臉上，隨後惱怒的看向王霞：「你這小丫頭，胡說什麼呢！」
這年頭流產的確不是什麼光明的事情，攤誰家都藏著掖著，更別提被王霞當中揭露，婦人一下子就有種被人緊盯的緊迫感。
王霞態度篤定，也不和她過多爭執，目光沉沉的盯著眼前的婦人。
婦人敗下陣來：「我信你了，姑娘你貴姓？」
「我姓王。」
「王大夫，我這還能治嗎？」，從婦人的稱呼，就能直觀的感受到她從不以為意到信服。
畢竟流產這一事，除了自己丈夫，她誰都沒說過，就連婆婆都不知道，眼前的小姑娘給她號個脈，就直截了當的嚴明。
「能」，王霞抬頭對上婦人：「你相信我的話，我就給你開個方子，你若不信我，那我也沒有開方的必要。」
婦人沒有急著回應，吃藥畢竟是大事，在今日之前，她不認識王霞，如果吃出問題，黑市來來往往的人，她沒準到時候找不到王霞的人。
王霞等了許久，婦人依舊沒有回應，默默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既然如此，你不信我，我也幫不了你。」
大媽看著干著急，直覺告訴她王霞不是胡謅的，但幫人做決定這事，她是干不出來的。
待婦人走遠，大媽神秘兮兮的湊近王霞：「丫頭啊，你真有把握治好她？」
「嗯，她的病症不難治」，王霞說的淡然，大媽更加信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