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把人從井裡拉上來,是個力氣活,好在段景曜有一把子力氣,咬咬牙也就把楚昭雲拉了上來。
楚昭雲冒出頭來,連忙鬆了手,扶著井口給自己助力。段景曜也趕忙拽著她。
倆人費了一番周折,楚昭雲才爬出來坐在了地上。
渾身髒兮兮的,大口喘著粗氣,狼狽得不成樣子。
「大人怎麼在這?」
「你怎麼在井裡?」
兩人異口同聲開口,又怕再次搶了對方的話,又心照不宣地齊齊沉默了起來等著對方開口。
楚昭雲尷尬地笑了笑,有一樁事頂頂要緊,不能再沉默下去。
「大人,我左腳使不上勁了,應是錯位了,大人幫我正一正,晚了我怕更嚴重了。」
「嗯。」
儘管楚昭雲的衣裳上都是灰塵,他也是下意識在先在自已衣裳上擦了擦手,隨後才握住了楚昭雲的腳踝。
輕輕摸了摸,隨後說時遲那時快,咔嚓一聲,段景曜將楚昭雲錯位的骨頭正了過來。
楚昭雲一點疼痛感都沒察覺到,動了動腳踝,發現已經能使上勁了。
「太好了,正過來了!」
「你怎麼掉井裡了?」
楚昭雲指了指隔壁,「我來秦家別院赴宴,一些男男女女在相看,我原想著躲懶不見人,就爬過來了,誰能想到危機四伏,井口上蓋滿了樹枝子,我沒看清就踩上了。」
「可還有哪裡受傷?」
「沒事,手上劃了幾道,沖沖水就行了。」
段景曜看了看楚昭雲的手,確認無大礙后
才扶著她站了起來,朝著一口溫湯走了過去,「此處是活泉,沖沖手。」
「嗯。」
「伯爵府給你安排了相看?」
「不是我,是我大姐姐,我就是個順便來玩的。」楚昭雲眼下也不關心這溫湯什麼模樣了,撩著水洗了洗手,又問:「大人怎麼會在這?簡直太巧了,幸虧有大人救了我。」
「我也是知道隔壁有宴,趁著來這的馬車多不易引人注意,特地挑了今天來。不過不知道你也會來赴宴。」
楚昭雲點了點頭,看來段景曜的目標是這座廢棄的宅院。
這廢棄的宅院里有什麼?
想到這,她便想起來了一樁事,「大人,井下有屍骨,應當不止一具。」
「此處是韓林的別院,韓若江的三兒子。」
楚昭雲斂著眉,「又是韓若江?」
「我前幾日仔仔細細捋了捋,好幾件事都和韓若江脫不了干係,我以前一直當他是個一心為大盛為百姓的人,可或許也是我看走了眼。所以我便私下裡查了查韓府。」雖然這般說著,可段景曜還是覺得,是韓若江兒子做怪的幾率比較大,而不是韓若江。
「韓府有何不妥?」
「暫時不知,只知道近日韓林有處宅子要往外出手。」
「韓府定是不缺錢,為何要賣宅子?」
「富貴人家遭了禍才會變賣私產,韓府不像是遭禍的樣子,那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這處宅子有韓林想要甩脫的秘密,我過來就是想看看有何蹊蹺之處
。」
楚昭雲懂了,「恐怕和井裡的屍骨脫不了干係,這屍骨是何人,韓林做了何事,大人可要查?」
「查,只不過不是眼下就查,等過完了冬至日假,從韓林手裡買來宅子,慢慢查。」
兩人心照不宣,不管怎麼樣,總算和韓府搭上了線,總算是摸到了韓府的門!
或許能通過韓林摸到韓若江,也或許能經過此事和韓若江接觸上,不管如何,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去查。
兩人陷入了各自的思緒中,彼此安靜了許久。
不知隔壁發生了什麼,忽然傳來一陣模糊的大笑之聲,兩人才回過神來。
段景曜關心道:「昨日你大姐急匆匆來找你,可是府上有事?」
不提還好,一提楚昭雲就想起來了那串酸掉牙的糖葫蘆。
「府上是出了點事……」楚昭雲將楚珍雲的事簡單講了一遍。
段景曜見怪不怪,說道:「其實除了皇室中因為立儲一事的重要性,不得不重視嫡庶,尋常人家裡何必這般在意?」
「是了,又不是人人家中有皇位要繼承,只有珍雲自己在意罷了。」楚昭雲嘆了口氣,又說:「或許人就是這樣,只能看見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那……你有什麼想要卻得不到的?」
「不知道,我想要真相,但我覺得那是我一定能得到的東西。」
「十四年前的事,我們一定會查清楚。」
「嗯。大人要繼續查這宅院
,還是要回去?眼下也沒有返程的人,大人自己回去會不會有打草驚蛇的風險?」
「我等晚上混在隔壁返程的馬車中一起回去。」
「隔壁的人都要住一晚的。」
「……」段景曜抬眼看了看身處的廢棄宅院,似乎在選擇一處作為休息之地。
「我一會兒回去后,找一間空房,大人也在秦家休息吧,秦家客人多,多一個人沒人會起疑的,只要大人不露面就好了。」
「好,多謝。」
「不過要麻煩大人幫我取一身衣裳回來,在伯爵府的馬車裡。」
段景曜點了點頭,她總不能一身狼狽回去。
更何況去馬車裡偷一件衣裳出來,對他來說不算難事。
「我去去就回。」
「好,大人小心。」
怕再踩到了什麼虛空東西,楚昭雲一動也不敢動,在原地等著段景曜。
沒多久段景曜就回來了,把衣裳遞給了楚昭雲,段景曜就背過了身。
楚昭雲三下五除二扒了外衣,換上了乾淨的新衣。
「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好,我送你過去……翻牆。」段景曜看她謹慎的步子就知道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於是走在她前頭,把她引到了古樹之下,「爬樹小心些,回去後手上記得上藥。」
「好,知道了。」楚昭雲正要爬樹,想了想,轉頭對著段景曜說道:「我回去后探一探何處有空置的房間,等日頭一落,我就在樹下等著大人。」
兩人總要約定一個時辰見面
,否則豈不是要跑空幾次才能把段景曜領到空房間里?
「嗯,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楚昭雲說著,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確實是偷偷摸摸行事,可總覺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