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楚昭雲附到宋淳兒耳邊低語了幾句,宋淳兒半信半疑道:「就這般直接問嗎?」
「自然是越直接越簡單。」澄清流言原本就是件簡單的事。
楚昭雲說完,便將雅間里的屏風挪了個位置,躲到了屏風后。
過了一會兒,雅間里就來了人。
楚昭雲看不見人,只能聽見聲音。
「胡公子。」宋淳兒攥緊了袖子,又意識到自己太過於緊張,連忙鬆了手。
「宋姑娘,不知宋姑娘今日約我是何事?」
宋淳兒思來想去,她應當信自己的姐妹,若真是虛驚一場她也沒什麼損失,只當是保護自己。
如此一想,心裡的緊張散了大半,清了清嗓子,她按照楚昭雲教的說辭笑道:「胡公子請坐,今日約胡公子來,是因有件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宋姑娘但說無妨。」
「前些日子我聽了些流言,本是不必放在心上的,可就怕三人成虎……我聽說胡公子曾不止一次說起歡喜我,這可是真的?」
宋淳兒說著話,緊緊盯著男人的臉,只一瞬,她心裡就有了底。
沒有她以為的羞澀自卑或是慌張無措,男人的臉上只有些許的意外,似乎沒料到她會直接問出口。
宋淳兒想,她大抵真是入了他的套兒。
未曾得到回答,卻被反問道:「這些流言……宋姑娘可相信?」
宋淳兒一愣,楚昭雲沒教她被反問了怎麼辦,頓了頓,她急中生智又把話拋了回去:「究竟是不是流
言,得聽胡公子一言。」
見男人不說話,宋淳兒又問道:「怎麼?胡公子是有難言之隱嗎?」
男人眼神變得不耐起來,他沒想到自己誤判了宋淳兒,以為她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是個圓滑的性子,不欲與她糾纏,說道:「自然是流言,我未曾說過那般話。」
宋淳兒心裡一沉,卻並不難過,心裡只想著這戲得演完。
「既然是流言,你我二人說開了也好,雖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往後再聽到此等流言,你我二人還是得與那傳話人當面澄清。」
「我也有此意。」男人臉色比方才來時難看了幾分。
宋淳兒故意皮笑肉不笑一聲,虛讓道:「胡公子可要留下用飯?」
男人咬緊了后槽牙,面對宋淳兒的客氣有禮,他想嘲諷幾句都找不到機會,最後只憋出了兩個字:「告辭!」
「慢走不送。」宋淳兒目送人離開后,臉上表情放鬆了下來,再一回想近日的懷春心思,只覺得自己像是失了理智一般。
楚昭雲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安慰道:「別難過。」
「昭雲,我不難過,剛才問他的時候,我發現我也沒那般喜歡他,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把自己的情緒放大了,只是以為自己喜歡他罷了。」
「大抵是你關注他后,把他想象得太好了,或許你喜歡的只是自己想象里的人。」
「我竟然差點就被騙了!」宋淳兒氣呼呼地拍了拍桌子。
「吃一塹長一智
。」
「昭雲,幸好你懂得多,否則我真要成了滿汴京的笑話了。」
楚昭雲想了想,她也沒喜歡過別人,不懂情愛里的彎彎繞繞,但是她驗屍見過的人情冷暖太多了,懂得這些小把戲罷了。
不過……
楚昭雲嘆息一聲,不管是杜茁還是國子學那幾位,還是說方才這個姓胡的,她發現汴京城裡做怪的人真不少。大好的年紀,既不奮發努力考取功名,也不兢兢業業做生意,反而在這日日做怪……大抵是家產太多有恃無恐罷了。
宋淳兒也嘆息一聲,呼出了一口濁氣,將憤怒化為食慾。
兩人大快朵頤,臨走時楚昭雲還給家裡嫂嫂姐姐妹妹各打包了一份澄沙糰子。
休沐第三日她便閑了下來,每日去給祖母和母親請安,剩餘時辰她便在自己院子里煮茶讀書,還沒回過味兒來,休沐就猝不及防地結束了。
只是去了衙門,楚昭雲也不曾忙碌起來。
偏於愜意的生活,誰不想要?可她心中還有未完之事。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楚昭雲時不時抬頭往外看向主簿衙門口的方向,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想著段景曜何時來的當下,段景曜人已經在府衙門口了。
他應當進去找楚昭雲,只是想到那晚樊樓門口未曾說完的話,步子就變得沉了起來。細細想來,濃烈的情誼不知從何時何地而起,卻又揮之不去。
站了許久,段景曜才提起步子往裡走。
見到楚昭雲期待
的目光時,段景曜的心雀躍了一瞬,但轉念又想到她期待的是去查案子,而不是期待見到他。
「楚推司,還有些事需要你幫忙,今日方便同我外出一趟?」
「方便!」楚昭雲立即拿上了這幾日在家時她精心改良過的驗屍布袋。
一直憋著等出了府衙,楚昭雲才問:「大人,可是去廢棄別院?」
「正是……昭雲,我還有一事要和你說。」
「嗯。」
「有一件事令我魂牽夢縈。」段景曜並非鼓起了勇氣要將愛意宣之於口,沒了酒勁兒在身上,他不敢開口,眼下只是想暗暗地試探一二。
楚昭雲下意識緊張了起來,她如今聽見魂牽夢縈這四個字都有應激反應了。
不管是令楚珍雲魂牽夢縈的身份,還是令宋淳兒魂牽夢縈的良人,一旦心裡有了執念就容易做出錯誤的決定!
「大人!魂牽夢縈的事可不能心急!」
「此話何意?」段景曜一陣心慌,難道她知道了自己要說什麼?
「大人可是自以為遇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小心背後有天大的陷阱在等著大人!還是小心斟酌后做出決定才是上上策。」
「……」段景曜一直不是個迷信之人,但此時此刻聽了楚昭雲的話,他心裡有種不吉利的預感。
莫名就覺得,只要眼下說出了口,就一定會得到他不想要的結果,
「大人?」楚昭雲見段景曜不打算說了,她也不打算追問,只是看他失神喚了他一聲。
「你說得對,不能心急,眼下還是先以正事為主。」
「走,去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