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起初不能思考的是楚昭雲,眼下不能思考的卻是段景曜。
他直直地盯著楚昭雲,生怕她再摔暈了或是疼暈了。
楚昭雲無奈地拍了怕段景曜的臉,「大人,鬆開我,我沒事了。你聽見水聲了嗎?」
「水聲?」段景曜這才回神,扶著楚昭雲站了起來。
兩人尋著聲音望過去,正是身側柜子發出的聲音。
一格一格的柜子,被楚昭雲撞歪了。
有一格柜子里,正往外滴著水。
但櫃門卻上著鎖。
「這柜子是做什麼用的?」
「柜子這般小一格,能做什麼?」
方茂茂感覺自己終於有用了,問道:「要不我去問問張掌柜?」
「不必。」兩人異口同聲。
楚昭雲接著說:「這裡頭有水,這處又緊挨著闌干,必定和延時掉下樓有關。」
「但此處,不是柳夢落地的正上方。」
「先開柜子再說。」說著話,楚昭雲拔下發間的發簪,朝著鎖頭捅了捅,就開了柜子。
櫃門一開,水滴更急速得啪嗒啪嗒流了出來,柜子里底面的木材,已經濕了。
而柜子里,只有一塊幾乎化成了小石頭大小的冰塊。
「原來如此……」段景曜恍然大悟。
楚昭雲也點了點頭,繼續開著其他的柜子。
兇手的延時工具和作案過程已然明了。
「其他柜子里,都是各式各樣的茶葉,約莫是各個主顧放在錢莊的茶葉……腰纏萬貫的人,只習慣喝自己的茶水也是合理。」楚昭雲連開了四個柜子便
停了手。
方茂茂看看楚昭雲,又看看段景曜,不解道:「冰塊?大人,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懂……」
楚昭雲走到闌干旁,伸著手,解釋著:「按照我們之前的推測,柳夢是反著站在闌干外的,兇手用柳夢的袖子纏住或者綁住了冰塊,然後將冰塊鎖在了柜子里,袖子便夾在了門縫上,等冰塊化了,袖子自然就溜出來了,柳夢就掉下樓了。你想想,柳夢多重,若是冰塊化了,她自身的重量定是要把袖子扽出來的。」
段景曜又補充道:「樓下柳夢躺著的地方,一定是被兇手挪動過了,先前幾人看見柳夢后很快就暈倒了,所以就算柳夢被挪動了位置,他們也察覺不出來。」
方茂茂總算明白了:「那……柜子被鎖上了,是不是只有張掌柜有鑰匙……」
「其他人,怕是也不能輕易帶冰塊來錢莊。」
「昭雲,你看此處。」段景曜領著楚昭雲走到了不遠處的角落裡,「這處地面似乎能打開。」
話落,他蹲下身子撬了好一會兒,都沒有如願撬開。
想了想,段景曜又說:「此處對應樓下之處,是我們一直未曾踏足的錢莊金庫。」
「這有何難,去樓下開鎖。」
「好。」段景曜緊緊握著楚昭雲的手,生怕她依舊頭暈踩不實步子。
天色大黑,尋常這時候,街上仍然熱鬧。
可今日錢莊四周守著衙役,百姓們紛紛繞過此地。
天色一黑,更加無人經過,
也更加安靜了下來。
楚昭雲三人來到銀錢櫃后的金庫門口,開了鎖,進了金庫。
吉慶錢莊的金庫並未曾如想象中那般富麗堂皇,裡頭黑黢黢的,只有幾盞閃著微弱亮光的蠟燭。
也看不見金銀財寶,只有一個個上著鎖寫著姓名的柜子。
「大人,這處似乎格外冷。」在經過一處時,楚昭雲出聲提醒道。
段景曜將蠟燭拿近,「是冰蟲,竟然有人在錢莊里寄存冰蟲。」
「看來冰塊,是從此處拿的。」
「再往前走,約莫就是樓上角落了。」段景曜將蠟燭往前送了送,便看見了木梯,順著梯子抬頭一看,就看見了鎖頭,「原來是這處鎖了,怪不得從二樓打不開。」
「真相大白了!」楚昭雲舒出了心口的一口濁氣。
沒想到她這一摔,倒是推進了查案的進程。
兇手果然是方才她和段景曜忽略的那人。
想到這,楚昭雲又覺得還不如不摔,反正段景曜發現了二樓疑有地面通向一樓,只要進了金庫,就能發現冰塊,根據何處能放置冰塊從而懷疑到柜子,再推出延時的法子。
左不過,就是多費些時辰去推案罷了。
總好過她腦袋要疼個十日多!
「茂茂,你和張為先帶張掌柜來,然後再回茶樓,讓方茹他們都走吧,讓其他衙役兄弟送柳夢去義莊,然後明日通知城東張府來收屍。」
「是!」方茂茂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匆匆往外走。
楚昭雲和段景曜也隨
后離開金庫,順手鎖住了金庫的門。
當張掌柜回到他無比熟悉的錢莊時,看到楚昭雲和段景曜老神在在地站在大廳中央。
緊接著,就有衙役進來將柳夢抬了出去。
他嘆了口氣:「唉……錢莊怕是要關門幾日了,推官大人可一定要抓到兇手,否則我如何向東家交代啊!」
段景曜並未順著張掌柜的話說,而是轉念問起:「我去了張掌柜家中,卻未尋到你的家人,家中二老可還在世?」
張掌柜一頓,解釋道:「我父早些年就不在人世了,母親在城西他府做工,也不常住家中。」
「哦?張掌柜的年紀不算小,錢莊的月銀總比別處要多,令堂應是在家頤養天年,怎的去他府做工?」
「我……」張掌柜本以為段景曜是隨便問問,話說到這地步,他才意識到不妥,便不再如實解釋,「家母是個勤快人,年紀大了也閑不住。」
段景曜質問:「難道不是你們還在還著令尊留下的賭債?」
楚昭雲也適時開口:「如此說來,就算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張掌柜見錢眼開,殺了柳夢,也合理。」
張掌柜大駭:「推官大人莫要冤枉好人!兇手怎麼可能是我!」
「怎麼不可能?你缺銀子,柳夢有銀子。」
「我是在還父親留下的賭債不假,可我也知道不管是竊他人銀錢還是殺人行兇,都是要下大牢的!我怎麼可能殺錢莊的主顧!再者說柳夢也並非是吉慶錢
庄遇到的最富的人,我就算見錢眼開,也不會殺她啊!而且今日錢莊這般多人,我難不成是瘋了?莫不是查了大半日都查不到兇手,推官大人想拿我頂罪?」
「唉?張掌柜何必這般疾言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