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一章
御書房外,幾位宮女和內侍面面相覷。
太後娘娘進了御書房裡已經半個多時辰了,怎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御書房內,太后正老神在在地喝著茶。
梓州一事的來龍去脈,經過她的潤色后,該讓盛仁帝知道的,她都說了,不該讓盛仁帝知道的,她也都隱去了。
眼下就看盛仁帝想如何處置韓敬了。
如太後娘娘所猜測,面上絲毫不顯的盛仁帝,實則已經怒火中燒。
他這才恍然大悟,軍器所一事,只是韓敬讓他放鬆警惕的幌子而已!
覬覦皇位,私營鐵礦,暗自造兵,他竟然養出來了這種兒子!
見盛仁帝眸色深沉,太后悠悠開口:「說到底,此事是哀家擅自做主去查的,同陛下交代清楚了,哀家就此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這話再明白不過,太后不會幹涉盛仁帝的任何決策,哪怕他決定縱容韓敬。
盛仁帝不語。
太後接著說道:「對了,今日有人進宮為哀家獻寶,不如陛下同哀家去看看?」
盛仁帝雖心裡正氣著韓敬的事,但他是天下萬民的表率,該盡孝道時,他從不推脫。
「好,朕隨母后回壽寧宮。」
「哀家知曉陛下此時大抵不願見三皇子,不過陛下也可試探他一二,哀家已經請了闔宮嬪妃和皇子公主去壽寧宮。」
「……」
盛仁帝實在是不願此時見到韓敬這個逆子,正欲推脫了太后之請,又見太后難得有興緻,他這才把話咽了回去
。
他無需試探韓敬。
眼下一想,韓敬的不臣之心或許早就顯露,是他一次次選擇了相信韓敬眼下還是個成不了事的皇子。
梓州一事,證據確鑿,萬不能輕放了韓敬。
於君臣來說,韓敬在他心裡已是死罪,於父子來說,他也只能允許韓敬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半個時辰后,皇城之中有頭有臉的人,都齊聚在了壽寧宮。
盛仁帝冷眼打量著韓敬。
韓敬察覺到了極具壓迫的視線,他只能當作看不見,他泰然自若地和其他幾位皇弟說笑,實在心裡一直在猜測他近日有何處惹到盛仁帝了。
不遠處的韓祺,一早就得了段景曜的信,因此他故意離著韓敬遠遠的,省的被他牽連到了……
太後娘娘卻是在打量著溫令雅。
自打失寵后,溫令雅憔悴了許多,眼神也是飄移不定,盡顯小家子氣。
「寶扇,哀家瞧著她怎的不對勁?」太后低聲問身邊人。
寶扇解釋著:「聽說她瘋瘋癲癲言行無狀好一陣了,但她宮裡宮人少,奴婢也沒打聽出來她到底怎的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說著話,太后抬眼看見了帶著面巾的段景曜和楚昭雲站在了正殿外,他們身後,還跟了一個女子。
正殿外,楚昭雲和戎宜憐老老實實低著頭,段景曜倒是抬頭看了一眼。
他不明白,太後娘娘明知道今日戎宜憐進宮目的是何,他以為太後會挑幾位要緊的皇室宗親來壽
寧宮,好為此事做個見證。
但眼下,太後娘娘召了這麼多人在正殿里,到時候盛仁帝的臉面何在……
就在這時,段景曜聽見內侍說道:「太後娘娘宣宜憐娘子進殿。」
三人抬步,內侍攔著:「太後娘娘只召了獻寶之人,其餘閑雜人等殿外等著。」
話落,內侍悄悄朝段景曜和楚昭雲眨了眨眼。
兩人便留在了殿外。
戎宜憐內心忐忑,她端著精緻的木匣,緩步走進了正殿。
成敗在此一舉,她要為父親正名,她要還自己和兄長一個姓!
「民女高氏,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太後娘娘聖安,皇後娘娘福安。」
盛仁帝不打算開口,趨炎附勢之輩,哄太後娘娘開心罷了。
太后笑道:「免禮。」
「謝太後娘娘……」
「前幾日外頭鬧得沸沸揚揚,聽說你放話說自己手中有難得一見的寶物,今日可帶來了?」
「民女今日攜寶進宮,欲將此寶獻給天下最尊貴的女子,萬望太後娘娘成全民女。」
正殿中的一眾妃嬪,暗暗朝著戎宜憐手中的木匣投去了目光。
天下最好的寶物,自然都在皇城之中。
一個民間粗俗的婦人,手裡能有什麼好東西?
「莫不是說大話吧?」
「陛下面前也敢放肆,我看她是活夠了。」
「姐姐還是先看看再下定論吧,萬一她真有寶物呢?哪有人傻到來矇騙陛下和太後娘娘……」
聽著眾嬪妃議論紛紛,皇後娘娘溫聲打圓場道:「
不管寶物價值幾何,都是高氏的心意,是她對母后的愛戴和敬重。」
太後娘娘假笑道:「是這個理兒。」
她今日之所以召眾人前來,是因為她怕盛仁帝本就是知曉真相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得不防。
眼下眾人都在,就算盛仁帝真糊塗了對溫令雅母子存了私心,他也不能混淆了皇室血脈。
「拿上來,哀家瞧瞧。」
戎宜憐恭敬地弓腰,雙手舉著木匣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她手中一輕,木匣被寶扇接了過去。
寶扇將木匣子打開,呈在了太後娘娘面前。
太后看見木匣里翠色慾滴的帝王綠吊墜時,不由自主抖了抖眼皮。
她以為寶物只是戎宜憐揭穿真相的幌子,沒想到戎宜憐真有寶物。
但……這吊墜她怎麼越看越眼熟呢?
「的確是個寶物。」
太後娘娘一句話,勾起了眾嬪妃和皇子的好奇。
太后微微側身,低聲朝著盛仁帝說道:「哀家怎的瞧著這東西這般眼熟……莫非是哀家人老眼花了?陛下瞧瞧。」
盛仁帝不明所以地看向木匣子里的東西,隨後他也有幾分錯愕。
「母后慧眼如炬,沒有看錯,這是朕以前在王府時的東西。」
「東西丟了?」
「十幾年前就丟了。」
盛仁帝記得很清楚,那時他還沒遇到段婧,王府里沒個正經管事的女主人,王府管事說是搬庫房的時候丟的,那時幾位皇兄正在劍拔弩張的奪嫡,他雖覺著丟了東
西可惜,但也一時沒顧上此事,只罰了管事此事便罷了。
獻寶?分明是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