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9章 過去（9）

第759章過去（9）

錯覺嗎……

這就是死之前的錯覺嗎？

已經聞到煤氣味，感到頭暈乎乎的秦楚渝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並沒有在意。

可當第二聲再次響起的時候，秦楚渝原本迷迷糊糊，就像是一團漿糊的腦海瞬間響起一道炸雷：

「爸爸……」

那個聲音還是那麼稚嫩，還是這麼奶聲奶氣。

秦楚渝猛然睜開眼睛，陡然站起轉身，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順著床的邊緣吃力的站起，小小的身邊趴在床邊，正在用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他，用著最稚嫩的聲音，一邊有一邊呼喚著他的小淇：

「爸爸。」

看著眼前這個被人，被生活欺負的遍體鱗傷，雙眼空洞儘是絕望的父親，小淇又喊了一聲。

這一聲，還是奶聲奶氣的，但卻比之前要更清晰，也更堅定了起來。

粉嘟嘟、糯嘰嘰的小嘴巴吧唧吧唧的。

秦楚渝一臉不可置信，看著眼前這個還不到七個月大、只有六個月大的大女兒，結結巴巴、顫聲問道：

「不是，小淇，你，你，你喊我什麼？！」

」你，你，你，你才六個多月大，你怎麼……」

「爸爸！」

當著秦楚渝的面，小淇又喊了一聲。

這次喊的很清楚，很歡快，肉乎乎的小手手還伸向秦楚渝。

好像是想要他這個不爭氣、沒用的爸爸抱抱。

就在秦楚渝滿臉震驚到眼淚流下來都沒任何感覺的時候，一旁的小茗也學著姐姐的樣子，順著床上的護欄，一點一點的爬了起來，看著眼前這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孩。

「阿巴阿巴阿巴……」

小茗沒有像姐姐那樣，能直接喊爸爸，不過她那小嘴嘟嘟的，喊的很歡快。

那還沒站穩的小腳丫一蹦一跳的。

「爸爸。」

小淇教著妹妹，又喊了一遍。

「阿巴，阿把，阿壩……」小茗很努力的學著姐姐的發音。

「爸爸。」小淇又教了一遍，肉乎乎的小手對著秦楚渝亂舞，好像在說，向他說，他是爸爸。

這一次，小茗學會了，用著還不是清晰奶聲，歡快的叫著：

「爸……爸……」

「爸爸。」

「爸爸！」

聽著兩個女兒一遍又一遍的呼喚，秦楚渝愣了不知道多久。

忽然間，秦楚渝轉身走進廚房，把那正在泄露的煤氣關掉，打開窗，然後解開了自己封印的基因能量，吹起一道風，將房間里的煤氣都吹掉。

秦楚渝回到了女兒的身邊，把兩個女兒都抱了出來，把自己的基因能量灌入她們那幼小的身體，幫她們把體內有害的煤氣排了出來。

「爸爸。」

小淇努力抬起自己的小身子，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輕輕拍了在秦楚渝的臉上。

小手掌握著他的一滴眼淚，努力的想要幫他擦去。

小茗也學著姐姐的模樣，一點一點用著本就控制不好，只會亂動的小手，一點一點幫自己爸爸把眼淚打掉。

「啊啊啊啊啊啊！」

秦楚渝終於是忍不住了，原本空洞的眼睛再度恢復一抹生機，灰色的眼眸再度恢復一抹神采。

他抱著自己的兩個女兒，癱坐在床邊，放聲大哭了起來。

他哭的很撕心裂肺，哭的很委屈，好像是要把心裡所有的委屈、壓力都要宣洩出來。

兩個小傢伙不哭，也不鬧，乖巧的躺在自己爸爸的懷裡，用她們稚嫩而溫軟的身體，溫暖著自己爸爸那有些冰涼了身體。

這一夜，這個世界少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男孩。

多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爸爸。

—————

從那天晚上以後，他一邊拚命的訓練，一邊拚命的做那些只有蒼蠅腿那麼大的任務，一邊帶著兩個女兒。

無論多麼殘酷的訓練，無論多麼大的壓力，無論受了多少傷，受了多少罪，這個年輕的爸爸再也沒喊過一聲累，叫過一聲苦。

眼中的光，就再也沒消失過。

也或許是那一夜，那一聲聲的爸爸，不僅將秦楚渝從死亡的邊緣直接拉了回來，似乎還激發了秦楚渝自身的潛力。

秦楚渝的實力開始突飛猛進，儘管還不比不上姬浩然以及後來的改造人，不過他的強，是真的一天比一天變強。

他開始接更多的任務。

雖然都只是蚊子腿或者是蒼蠅腿那種小任務，可他不在乎，無論再小、再苦的任務他都接。

他聽不見那些人的嘲笑，他只知道，這些沒人要的任務，是他女兒一勺勺的奶粉，是他女兒一條一條的尿不濕、紙尿褲。

漸漸的，因為太過拚命，秦楚渝身上的傷越來越多，可他的女兒，卻吃的越來越飽了。

在這宛如地獄一般的生活里，秦楚渝每天最高興的一件事就是每天都可以拿一罐奶粉，一包紙尿褲、兩條小褲子、兩條小衣服回家。

最開心的事，就是看著兩個女兒吃的越來越飽，小肚子越來越圓，臉上的蠟黃已經沒有了，開始變得粉嫩粉嫩的。

他每天最放鬆的時候，就是抱著、背兩個女兒，唱著歌謠，哄她們入睡。

等把她們哄入睡了，秦楚渝就悄悄離開家，繼續去啃那些蚊子腿、蒼蠅腿。

成為改造人以後，他雖然需要休息，但並不需要像正常人那樣要那麼多休息的時間。

他儘可能壓縮自己的休息時間，儘可能透支一下自己的身體，只為了多做幾個任務，給女兒攢一點錢，買一點玩具。

因為成了改造人，他也不用吃什麼，他的腸胃能力也得到了極大的加強，也不怕中毒。

這裡雖然提供一些飯菜，但這裡的默認規則就是強者為尊，只有強大的改造人才有東西吃。

再加上為了做更多的任務，換取更多的酬勞，秦楚渝基本不會去爭搶這些。

他可以在做任務的時候，抓一些小蟲子，吃一點嫩草根，摘一點蘑菇。

別管是什麼，只要能吃，只要能供得上營養，秦楚渝都可以塞進自己的嘴裡。

有時候要是運氣好，他能多做一些任務，他還能換回來一些肉啊、蛋啊，米啊，用來給兩個女兒加餐，給她們慢慢吃一點輔食。

牧老也不是不給他錢，只不過幾乎每一毛，每一分，他都用在了兩個女兒身上。

小表姐也是一直每個月都把自己大部分的錢都轉給他，只不過秦楚渝不願收。

他知道，小表姐的工資就是正常人水平，一個女孩家家的，什麼地方都要用很多錢，養活自己已經很勉強了。

可有時候他也架不住小表姐一直磨，一直堅持讓他收下，他也不敢收多，只要幾百一千這樣子。

小表姐則會每次都找很多理由，讓他多收一點錢，用來養孩子，照顧好自己。

這些秦楚渝也都記在心裡。

同樣的，這筆錢幾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也都用在了兩個女兒的身上，他自己幾乎就沒用過。

唯一勇敢的那次，還是他拿了點錢，買了一點吃的。

那天是他生日。

但也僅僅只是一桶泡麵加了個蛋。

用他的話來說，他可以受點委屈，吃點差的。

但女兒不行。

也是從這時候開始，當了爸爸秦楚渝突然慢慢理解自己父母的辛苦了，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他好。

自己養兩個孩子就這麼艱難了，那養三個的他們呢。

當然，理解歸理解，不理解一樣不理解，有一些事情，秦楚渝還是堅持自己。

只不過潛移默化間，一些情緒在變化。

然而，儘管都這麼苦了，這麼難了，老天爺還是沒有放過他。

有一天，牧老突然派人告訴他，牧老出於一些原因，自身難保，所以暫時沒辦法繼續保護他的家人、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