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打擊
安然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彆扭,但是更多的還是一些慶幸,事情還沒有到她所想的那麼糟糕。就這件事上,她不得不對路晉學長懷有感激之情,所以安然在醞釀片刻后,非常真誠地對路說:「謝謝學長還願意這麼幫我。」
「不用這麼客氣,我們也認識這麼久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路晉對安然的好感一直沒有消失過。從大二的時候他在校辯論賽上看到她的時候開始,就被她臉上充滿自信的光彩所吸引,不過一次辯論賽,就註定了這段暗戀將會貫穿他整個的大學生涯。
安然神經大條對路晉的種種示好都只當成是同學情分,可方程程這個局外人卻看得很清楚。路晉雖然對身邊所有的人都很友善,但是對安然的特別也是很明顯的,否則,這樣好的一個工作機會,全校那麼多人求之不得,他憑什麼偏偏只給了安然。在方程程的隱晦目光下,路晉生出一種被看穿的感覺,於是稍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接著就聽到了方程程說自己和男友約好了要去看電影,不得不先行離開。安然挽留不及,看著方程程開溜,也只能尷尬對路晉開玩笑自己閨蜜有點見色忘義。
「沒關係,談戀愛的人都這樣。」路晉也順著她的話說,然後抬手看了看手錶提議:「那,我送你回學校吧？」
「額,不用了,不麻煩學長了,我自己回去可以的,再說了你現在都工作了,回學校也不順路,不過就是坐幾站公交,也不遠……」安然覺得自己是在是不太會和男生相處,自己受了學長這麼大的照顧,人情都不知道怎麼還,怎麼可能還厚著臉皮蹭車。
「沒事,我今天休息,正好也可以回學校去看看。」路晉堅持,雖然他這個回去看看實在是找了一個太敷衍的借口,但也成功的讓安然不能再拒絕下去。
坐在車裡,安然手腳都局促地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就只能是硬著脖子看著車子前方的路,心裡盼望著早點到學校,可這車一路上開的很緩慢,緩慢到安然都要以為這車是不是油門踩不下去。路晉途中問了兩句安然在學校的事,問題都很日常隨意,安然在簡單回應后,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也終於是慢慢正常了。
等到了學校門口時,他們也剛好結束了一個,關於學校一直緊閉大門不開的宿舍傳說,各自說著自己在校時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聞,具是一笑而過。車停下后,安然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卻被學長叫住。
「安然,我有話想跟你說。」
安然一回頭,臉上還留著剛剛的話題帶出來笑容,沒心沒肺地樣子。「怎麼了學長？」
路晉沒有對誰表白過,這種事他不拿手,完全沒有信心是否能一次成功,但是他還是不願意放棄這次的機會,只在心底給自己鼓勁,然後深呼一口氣說:「安然,我知道我現在跟你說這些可能有些不合適。」
安然不明所以地睜著一雙大眼看著路晉。
「我其實從你第一次參加校園辯論賽的時候就——」
「叩叩叩」車窗敲響,打斷了路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要說的話。
安然也很自然地被車窗上的聲音吸引去了目光,看到盧芳菲站在車門外,懷裡還抱著一隻小粉豬的娃娃。路晉剛剛醞釀出的所有情緒,瞬間就像被戳破了的氣球,飄飄忽忽落了地。
安然打開車門下去,然後問盧芳菲:「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盧芳菲塌下肩膀,無奈地說:「本來約好了還要去唱歌的,可是我男朋友公司臨時有時把他叫走了,別提了,簡直氣死人。你怎麼在路學長車上的？」盧芳菲說著,彎下身體對著車內的路晉揮了揮手,笑著打了招呼:「路學長好！」
路晉在學校有些知名度,但是對於盧芳菲實在是不熟,只是客氣地笑了笑也說了聲好。
「就……嗨,我拜託路學長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工作機會的,就出去了一趟。行了,快回去吧。」安然還不想讓路學長因為幫自己的忙而招來什麼閑言碎語,到時候還給他添麻煩,所以就把這件事說成了是自己主動要求幫忙的,兩手推著盧芳菲的肩膀就往校門內走。
「學長再見,今天謝謝你了。」安然一邊走一邊回頭向路晉擺手,然後從盧芳菲懷裡搶過小粉豬兩個人追逐了一會兒消失在了學校大門內。
路晉坐在車裡無奈苦笑,開車離開。
路學長果然靠譜,安然等了幾天那家公司便通知她參加面試。約見的地址直接在那家公司的大樓。安然覺得面試過程很順利,從人事部出來時,路晉正在門外等著。
「怎麼樣？」路晉笑著問。
安然略微靦腆地笑,然後撓了撓自己的脖子,回答:「額,還不知道呢,希望能成功吧。」
「肯定會的。」路晉說著,就看到從人事部里出來了一位部門領導,和路晉打了招呼,看了看安然,又對路晉微笑點頭。
安然從剛剛面試進去就一直在尬笑,臉頰上的肌肉都開始酸痛,這會應付走了面試的領導,就感覺用雙肉擠壓揉捏著自己的雙頰,動作就像一隻只在往嘴裡儲存食物的倉鼠。
「你這是幹嘛？」路晉好笑地看著她問。
「笑得太久,麻了。」安然苦哈哈地回答。
「……」路晉一陣無語,卻也覺得這樣的安然,實在是可愛得不行。
「走吧,我送你出去。」
安然看著路晉只覺得自己是想吃了顆定心丸一樣安心,這工作沒有十分把握也有九分了。
原以為有路晉作為介紹人,自己的面試也順利,她的工作機會就能得到一個相對的保障,卻沒想到,一如之前的興榮傳媒,她再等了數日都沒有等到答覆的情況下,只能給路晉打電話,問問情況,而路晉的支支吾吾,也讓安然心沉到了最低端。
「是不是,公司那邊不滿意我？」安然在心情已經低到最低的時候,已經表現不出自己的情緒了,所以顯得格外的冷靜。
路晉自從聽到了消息說安然不會被聘用后,一直在考慮用什麼樣比較不傷人的方式告訴她,今天她打電話過來問,反而讓他措手不及。
「不是的,我聽說了的,公司那邊都還是挺滿意你的,說你的作品雖然還有一些地方不盡如人意,但是作為一個新手,能創作出那樣的作品,說明你已經很有天賦,也具備了一定可挖掘的商業價值……」
路晉的話不管說得如何漂亮好聽,都沒有說到了點上,安然自從經歷了上次的挫折后,已經不再耐煩聽這些根本無用的好話,所以她當即打斷了路晉的話,直切重點:「能告訴我真實的原因嗎？就算是沒有成功,也總有個失敗的理由,好讓我儘早修正。」
聽著安然的話,路晉那邊安靜了許久,手機里只有不時的宿舍樓女生的怪叫聲,讓他們之間的通話顯得不那麼尷尬。
「安然,現實就是這樣,公司里原本安排給你的助理職位,被公司一個高層親戚給定了,基層的人,並沒有最終決定權。」路晉說話的意思其實跟那個大衛是一樣的,不過就是語音稍微好一些,但結果相同。
安然閉上眼,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這樣一而再的事情,已經讓她無法預料,是否還會再而三。不得不說,這條路的最終堵塞,給她一次不亞於興榮的打擊,可她還能說什麼？
「你別泄氣,這件事是我沒做到位,讓你白高興一場,我會再給你看看別家的,找工作都是這個樣子……」路晉慌張的安慰只讓安然覺得自己,竟然已經到了這種需要靠別人的憐憫來謀取工作地步,簡直不像樣子。
「不用啦路學長,我沒事。工作嘛,以後總會有的,本來就是讓你多費心思幫我的忙的,已經很感謝了,先不說了,我這邊還有點事去忙,下次有時間再謝謝你哈。」
安然等不到路晉再和她說什麼,就急忙掛斷了電話。她怕自己會一時委屈湧上來,做出更丟人的事。
「媽。」接二連三遭遇的事,讓安然非常想念自己在老家的父母,即便這個電話打了,未必能得到什麼安慰,更不可能對自己以後的工作帶來什麼好處,可她還是打了,哪怕只是聽聽自己父母的聲音。
安媽媽此時正在家裡洗菜,準備午飯,突然聽到自己圍裙口袋裡的手機響起,甩了甩手上的水,擦到了抹布上,然後接起了手機:「哎,然然。」
安然在聽到安媽媽溫和聲音的那一刻,差點掉下眼淚。
這時她才發現,自己真的不是鋼筋水泥鑄造的,她也一樣會受傷,會難受,會委屈,會想哭。可是她不能哭,所以只能咬著自己的下嘴唇,好半天都不能說出話,唯恐出了什麼哭腔讓父母聽著擔心。
「然然？」安媽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於是關掉了抽油煙機,有些緊張地再叫了一聲。
「啊,媽。」安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著和平時無異,甚至強迫自己裝出很輕鬆的狀態。「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