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我有事情要和你講
張姨的消失,既突然,又毫無徵兆,但生活還得繼續。
鄭青春沒有選擇報警,那是因為周傑的失蹤,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想,既然張姨當時已經是清醒著的,那麼她就一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從一開始就有心把自己的家人隱藏起來,自然有她的道理。
每個人的內心都會有一些不希望被人窺探的秘密,或許有關於張姨家人的一切,就是她最想要守護的秘密。
照著母親的話,鄭青春多餘給張姨的工資卡里,多打了兩千塊錢的工資,算是了卻一些心中的遺憾,人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張姨還曾經從歹徒的手中救過周曉,這對於鄭家來說可是莫大的恩德。
李菲因為個人身體的關係離開了洗車行,從這之後,陳荒唐就顯得特別忙碌,鄭青春能和他聯繫的唯一方式,就是手機。
張姨離開,照顧周曉的重擔,一下子又壓回到鄭青春的肩膀里。
姥爺因為張姨的不辭而別,還氣的生了一場大病。
鄭母這邊也忙的不可開交,找新的保姆吧,價錢給的再高,現在的人年輕的總是眼高手低。
要麼事多,要麼沒責任感,要麼不願意住家,要麼不願意看孩子。
找個像張姨那樣的吧,還真是不容易。
周曉兩歲多了,好動,活潑,性格也漸漸開朗起來。
鄭青春坐在公園裡的鞦韆旁發著呆,遠遠看著周曉和幾個同齡的小朋友在地上玩沙子。
現在的家庭大都一個小孩,他們這一輩註定是孤獨的,好在周曉並不怕生,很快和幾個小夥伴玩在一起了。
那肉呼呼的小手,怎麼就那麼好看,那麼可愛,跟周傑的纖細白皙一點兒也不像。
就在鄭青春走神的一瞬間,周曉突然腳下不穩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頓時傷心地哇哇大哭起來。
鄭青春心疼極了,急忙跑到周曉面前,將他從地上抱起,檢查了周身,只見他漂亮的小手,掌心處在往外冒血。
孩子平常很堅強的,若不是真的很痛,他是絕不可能會哭的,此刻身為母親的鄭青春,感同身受的心疼了起來。
周圍的人全部都圍了上來,各抒己見。
有的說,趕緊去醫院啊,有的說沒事的,小孩子新陳代謝快,消消毒就好了。
鄭青春也是第一次為人父母,她心裡當時完全就是瘋了一樣,抱起周曉衝出人群就要往車上放了。
好在車子停的地方,距離這裡並不遠,直直看過去就是了。
可孩子還很小,他此刻正哭得厲害,兩隻小手不停在空中亂晃。
原先來的時候,是有安全座椅,現在他哭的這麼厲害,鄭青春的心裡全亂了,一點兒也不放心將他一個小可憐,放在自己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她一邊去輕輕的拍著孩子的後背安慰著周曉,一邊焦頭爛額的不知所措,真希望有個什麼人,能及時的出現來幫幫自己。
就在她殷切希望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閃進了她的視線。
他今天也不穿白大褂了,穿著一身簡單的運動裝,看起來是在公園裡鍛煉身體的。
但說話的樣子,看起來總讓人覺得有一股醫生的威嚴在,說話時候的態度,都透著一股子的不容置疑。
「我來開車,你坐後面,把他的手腕扶著,不要讓他亂動,一不小心觸碰到傷口,就麻煩了。」
顧不上多想,鄭青春將鑰匙交給了周傑,一門心思撲在周曉受了傷的手掌心上。
她最不願意麵對的人,此刻就坐在她的身邊,鄭青春在心裡愧疚又難過。
「周傑,如果你知道受傷的小男孩就是你的兒子,你會不會比我還難過?可惜我不能告訴你這一切,對不起,原諒我自私又懦弱,我只是希望你過得比原來更快樂。」
「曉兒不哭,曉兒堅強??????」母子兩個緊緊的靠在一起,眼光同時在周傑的身上注視著。
本來哭的異常厲害的周曉,在周傑開車以後,立刻停止了哭鬧。
鄭青春很自責,她沒想到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怎麼受過傷的,這一下子,可算是傷的不輕了。
周傑開車很穩,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平靜的像一隻小船漂泊在一望無際的湖面。
三個人很快到了醫院,周曉的手被消毒以後,確認沒有被感染,才被纏了厚厚的幾層紗布。
小孩子就是好哄,在護士阿姨輕聲細語的聊天中,周曉毫無知覺的就勇敢面對了一次小小的磨難。
可一旁的鄭青春可就心疼死了,他是自己的掌中寶,家裡的歡樂多。
她是怎麼看的孩子,居然讓他受這樣的苦。
周傑抱著孩子,送他們回到了車裡。
離開醫院的時候,鄭青春再三對周傑道謝,自然她不會喊他的名字。
本來都要走了,周曉卻不願意了,他對著窗外大喊,「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周傑狐疑的左右看了看,四下並無人,小傢伙叫的莫不是自己。
鄭青春可尷尬了,她從沒有主動教過周曉喊周傑為爸爸,即便是曾經也沒有。
或者是周傑昏迷的那段日子,周曉在爺爺奶奶家住過,周傑爸媽教他的也不足為奇。
「不好意思,周先生,孩子他胡說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鄭青春坐進駕駛位,著急的將窗戶快速的升起來。
周傑猶豫了片刻,孩子的那聲爸爸直擊他的心底,他覺得這聲音似曾相識,難道是在夢裡。
「等一等,讓我送你們回去吧,孩子的手受了傷,我怕你心神不寧的,開不好車子,反正今天休息,我有的是時間。」
不知道為什麼,聽他這麼說的時候,鄭青春沒有感激,相反的,內心裡更多的是害怕。
她害怕周傑腦子裡那些被封存的記憶,突然被某些東西刺激的四散開來。
「不用了,謝謝你,周先生。」
說完這話,鄭青春固執的開著車,帶周曉離開了。
值得欣慰的是周曉總算是累了,他坐進車裡以後很快就睡著了。
晚飯的時候,鄭母還是發現了周曉手裡的傷。
雖然她並沒有過多的責備,只是心疼的親吻了周曉的手背,但這遠比責備來的更加讓鄭青春愧疚。
因為這樣,大家對於張姨的思念越加濃郁起來。
說起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價值,月薪八千,和月薪八百的人,區別在於你的圈子不一樣,所以你的處境不一樣,但是誰都是獨立的存在,並且無可替代。
就在鄭青春還在這邊思考人生的檔口,陳荒唐的一通電話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青春,我見到張姨了,就是你家的那個保姆。但是你先答應我,不論聽到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你都不能失去理智。」
他說話的聲音特別低沉,看起來事情很嚴重的樣子。
當時鄭青春怎麼也想不到,陳荒唐為什麼會把見到張姨和失去理智這兩個詞眼結合起來,難道張姨出了什麼事。
但他既然這麼說了,自然有他的道理,鄭青春想當然的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你說吧,我聽著呢!」
陳荒唐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才開口。
「那天在醫院,護士說張姨被人接走了,你還記得嗎?後來我才知道,張姨其實就是李菲的養母,她去你家當保姆什麼的,也都是李菲她一手安排的??????」
鄭青春當時情緒已經不能平靜了,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越想心裡就越亂,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
張姨從醫院消失后不久,突然有一天就出現在了陳荒唐的家門口。
陳荒唐見她時,她正坐在地板上,目光空洞的沒有邊際,並不停掉著眼淚。
陳荒唐當時嚇壞了,張姨怎麼會找到了自己的,她來這裡又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他一概不知。
但是她既然來了,就只好將人先讓進屋子裡去。
他一進門,就客氣的遞給張姨一杯熱水。
「張姨,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需要我幫忙的?」
其實張姨還在鄭家的時候,話就不多,和陳荒唐也只能說是常見面所以熟悉些,並沒有過多的交流。
張姨看了看好心的陳荒唐一眼,又底下頭去,長一聲,短一聲地壓低嗓音哭泣個不停。
陳荒唐此時除了遞紙巾過去,也不知道一個大男人面對一個和自己母親年紀差不多的老人,該怎麼去安慰。
尤其看到她傷心的一句話也不肯說的模樣,自己的心裡首先跟著難受起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需要我幫忙?還是你想見青春?要不,我把青春接過來,她是女孩子,你們說起話來方便些?」
陳荒唐實在沒辦法了,他回家時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多了,一個老婦人總跟這哭個沒完也不是辦法,她既然不願意多說,自然有她的難處。
他掏出手機剛要打電話,卻被張姨拉住了衣腳。
「陳先生,有些事情,我想要和你講,但是我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張姨說這話的時候,陳荒唐莫名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能讓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這樣為難的事情,應該不會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