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 空洞的悲涼

194 空洞的悲涼

張姨顫抖著雙手,從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個袋子。

她把紙袋子交給了陳荒唐,「陳先生,有些事情,我想是時候該告訴你了。」

陳荒唐低頭,打開袋子.

眼前是一本巴掌大小的相冊集。

裡面的小姑娘,陳荒唐一眼就認了出來,是他的妹妹李菲。

一頁頁往下翻,在李菲被領養以後的每一年,都會有一張照片,直到她16歲以後,就沒有了。

陳荒唐鄒了鄒眉頭,來來回回的看著相冊里的人,「張姨,你怎麼會有?難道當年領走小菲的人是你??????」

張姨點頭,然後告訴了陳荒唐一個他最不願意麵對的殘忍真相。

「李菲自小就生的討人喜歡,但這恰巧也成了她致命的弱點。17歲左右的時候,我的愛人,也就是小菲的養父,喝醉了酒,想要霸佔她的身體。他這樣的行為被我發現不是一次兩次了,我這一輩子沒有孩子,李菲就是我的命,當時我自然是拚命的求他,打他,可是一切都不在我能控制的範圍,後來有一次小菲一時情急,就錯手殺了人。」

張姨說到這裡實在哽咽的說不下去了,一手扶著腦袋,只覺得自己頭暈的厲害。

彷彿多年以前那不堪回首的一幕,正在像是一個傷口一樣,一點一點的正在被人深挖。

她停頓了片刻,又接著說。

「我的丈夫,他不是個東西,他罪有因得,我不怪小菲。喪事過後,我們隱姓埋名的回到A市,就是為了要擺脫過去。小菲她很聰明,人又勤快,可就是沒有文憑,當傭人是條不錯的路,既可以隱藏自己,又可以穩定的生活下去。還不用擔心會拋頭露面遇到熟人,只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陳荒唐心裡一緊一緊的酸疼,靜靜的聽著張姨講話。

就在這時候,房間的門開了,李菲氣急敗壞的走了進來。

張姨和她對望了片刻,立刻條件反射似的從沙發里站了起來,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低著頭,神色慌張。

「小菲?????我??????」

「媽,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為什麼你就是要摻和我的事情呢,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嘛,大房子你住著,好的生活你不要過,非要折騰什麼呀?」

她這個態度,就連一向都寵愛她的陳荒唐都看不下去了。

「小菲,你告訴我,你到底還隱瞞了我什麼?」

他緊緊握住李菲的手腕,將她按進沙發里坐穩。

「我怎麼了,我什麼都沒做,我告訴你什麼呀?」

李菲沖著陳荒唐大聲的嚷嚷起來。

張姨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忍不住的上去給了李菲一個響亮,而乾脆的大嘴巴子。

李菲頓時被打懵了,「媽,你打我,你憑什麼打我?」

捂著臉的李菲,楚楚可憐的蹲在地上嚎啕起來。

張姨也慌了,她捂著自己打了人的那隻手,心裡滴血一般的疼起來。

李菲長這麼大,這算是她第一次打了她。

「孩子,媽媽老了,可並不糊塗。你未來的路還長著呢,你可知道,我這些日子,在鄭家呆著,吃不下睡不著,心裡是什麼滋味嗎?她們一家人對我那麼好,我卻暗地裡幫著你做了那麼多害人的事情,就連青春肚裡你親哥哥的孩子,你也不放過。我收養了你,卻沒有好好教育你,是我的責任,但我始終把你當成我親生的孩子一樣對待,我不能再看著你越走越遠,我必須阻止你,並且幫你走回正確的道路。趁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回頭是岸呀。」

陳荒唐的腦子裡,頓時猶如五雷轟頂一般頭疼欲裂,卻在此刻不能發作,心中抽著抽著的難受起來。

他拔腿就跑出了房間,一路跌跌撞撞的上了車,給鄭青春去了一通電話,就朝著鄭家開去。

原來他一心護著的親妹妹,是這樣的心狠手辣,原來鄭青春從來都沒有騙過他。

張姨嘆了口氣,擦乾自己臉上的淚水。

對著李菲說,「小菲呀,血濃於水啊。我不忍心再看你繼續為了那個男人執迷不悟下去,他不愛你,或許並不完全愛你,他給你錢,讓你住豪宅,讓你衣食無憂,都不代表他真的在意你,或許他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人,但他卻用一些手段把你的心智蒙蔽住,讓你成了他手中的一柄利劍,你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傷害了愛你最深的人,難道我的經歷,還不足以讓你清醒過來嗎?」

說完,她再一次深沉的嘆了口氣,觸摸著李菲一直捂著的側臉。

「還疼嗎?疼了就醒醒吧,作為過來人,我真心希望我的女兒這輩子都快快樂樂,開開心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住著上百萬的豪宅,卻連一個可以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你若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沒人可以救得了你。」

李菲趴在母親的懷裡,一個勁兒的哭,卻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陳荒唐就那麼離開了,他一定很生氣,一定對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妹妹很失望。

她從一開始摻和進來這個遊戲里,並沒有料到她會遇到自己的親哥哥。

陳荒唐的出現,的確給了李菲心靈上莫大的安慰。

一路走來,他無條件的幫助自己,一次次的原諒自己犯下的所有錯誤,那怕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要分開他和鄭青春,也從沒在她的面前發過脾氣。

現在她是真的怕了,真怕陳荒唐這個好不容易才找見的哥哥,會討厭自己,離開自己,那麼她就又會變成之前那樣,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人關心,沒人在乎。

陳荒唐趕到鄭家的樓前,鄭青春剛好蜷縮著胳膊在冷風中等著他來。

陳荒唐下了車,愧疚又無限悔恨的抱著鄭青春。

他輕撫著她臉上的碎發,將她緊緊的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此刻說什麼,也都顯得特別多餘。

李菲,他的親妹妹,犯下了無數個錯誤來打擊報復鄭青春,卻沒有想到有朝一日,報應到了自己家人的頭頂上。

他將鄭青春推上了車子,然後自己也跳了上去。

這樣的夜色,路上卻安靜的空無一人,偏偏讓人覺得有些小曖昧。

鄭青春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眼見著陳荒唐氣的眼珠子緋紅,氣的胸口強烈起起伏伏,鄭青春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對於李菲的事情,她最多就是個赤裸裸的受害者。

從李菲的出現,緊接著就是循序漸進的各種傷害,時間長了,連鄭青春都快跟著認了命。

此刻真真傷心難過的人,應該是陳荒唐才對,他在心裡對李菲一直抱著美好而熱烈的希望。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李菲一直就是一個弱者,一個需要他小心翼翼保護的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但眼下一切都白費了,她不會因為找到了他這個哥哥,就失去自己的方向,即便那個方向是錯誤的,要付出慘痛代價的。

這就傷了陳荒唐的心了,他和鄭青春孩子的死,始終是陳荒唐內心裡,一道無法跨越的巨大傷痛。

到了一處酒店裡,即便知道陳荒唐帶她來這裡的目的那麼的顯而易見,但鄭青春就是毫不猶豫的跟他進去了。

說不清楚兩個人是怎麼坦陳相見的,直到陳荒唐大汗淋漓時,猛烈的底吼了一聲,一切既理所當然,又順理成章。

整個運動的過程,鄭青春都完全不在狀態,甚至還很乾,但陳荒唐已經達到了頂峰。

等一切都歸於平靜的時候,陳荒唐握著鄭青春的手,放在嘴邊輕吻了一口,「嫁給我。」

鄭青春哭了,淚無聲的流淌,她不知道這是陳荒唐此刻被真相打擊之後的大徹大悟,還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時的許諾。

本以為和周傑的關係,只能停留在過去,現在的一切都得朝著積極陽光,並且正確的方向發展的鄭青春,怎麼也沒有想到,會在帶周曉複查傷口的診室門口,再一次遇見他。

剛一從診療室出來,眼前即是白茫茫的一片。

周傑的臉,在張口閉口間一縷縷青煙順著空氣四散開來以後,變得愈加清楚起來。

「你是醫生,這裡是醫院,不允許吸煙你難道不知道嗎?」

鄭青春為這樣的相遇很不開心,她生硬的指責道,卻完全忘記了眼前的周傑,早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周傑了,他現在也不是一個正經八百的醫生。

對面男人愣了片刻,低頭不語。

將煙頭砸在地上,火星四射,然後他又抬腳狠狠的將那微弱的火光熄滅。

眼前的這個人,除了和周傑有著同樣一張皮囊以外,素質和德行跟原本的周傑可就差遠了。

鄭青春心裡如是想著,她抱著孩子,自然不願與他多做糾纏。

可周傑並沒有輕易的讓鄭青春如願以償,他伸出一隻胳膊,很輕易的攔住了她的去路。

「爸爸,爸爸??????」

周曉天真的以為鄭青春和眼前的男人在爭吵,便擔憂的看著周傑委屈的叫了起來,兩個大大的眼睛閃閃有光。

周傑也不說話,只是笑著將鄭青春胳膊里的周曉抱了過去。

鄭青春根本就來不及阻止,周曉就像過去周傑在醫院裡躺著的時候一樣,小手在他的臉上胡亂地觸摸起來。

然後鄭青春眼前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眉眼裡全都是明媚的笑意,周曉更是樂的嘴裡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來。

眼前的一幕,真的特別溫馨,要不是宋妍突然出現在了鄭青春的面前的話。

她一手拿著化驗單,一手撐著自己圓鼓鼓的腰肢,很艱難的往這邊走來。

空氣像是突然被什麼凝固住了,鄭青春看著她一點一點的靠近自己。

那感覺,就好像當年她自己臨產前站在玻璃窗里,看著窗外宋妍掛在周傑的胳膊里的感覺是一個道理。

「周先生,你太太??????」

鄭青春好意的提醒,並把太太這兩字咬的特別重。

周傑原本笑著的表情,停頓了片刻。

然後依依不捨地,將周曉再一次交回了鄭青春的手裡。

「我雖然之前沒有見過你們,但是一見到這孩子,我就忍不住的喜歡,說不出為什麼。好像上輩子,或者是在夢裡,我就見過他似得。」

說實話,周傑說這些的時候,鄭青春還是看見了宋妍眼底的一絲慌亂。

就算周傑他失憶了,有些東西記不起來了,但親情這個東西很奇怪。

「那是因為你快要當爸爸了,所以一見到孩子,就會想要提前實習一下吧。」

宋妍強顏歡笑的對著周傑說,然後很自然的與他肩膀並在一起,輕輕地牽著他的手,溫柔的說「老公,我們走吧,該回去了。」

四個人在走廊里告別,然後分別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離開。

周傑還是會忍不住的回頭去看鄭青春和那個孩子,心中竟然會有一絲空洞的悲涼。

其實他覺得面熟和似曾相識的人,又豈止是那個可愛的小男孩一個。

只不過他現在的生活,有家有愛,還有即將出生的寶寶,一切的一切束縛著他,由不得他多想,但願夢中的那些幻影都是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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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有青春,未曾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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