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恨朕
「若不是我贏了,你現在連看都看不到。」馮雲。
提南興無語。
其他御林軍衛趕緊的把自家的收起來,一點兒也不露。
怕。
……
季子墨回去了。
走了沒一會兒,後面提南興追過來:「殿下。」
季子墨笑,抬手把手中一直拿著的匕首給了提南興。
「都尉只是玩笑,我用不上的。」
提南興撓頭:「其實這也並非貴重之物,只是我的生辰禮。」
「提郎君以這般貴重之物為賭注,可見提郎君對都尉交代之事盡心而為。」季子墨正色。
提南興眼中一閃,嘴角的笑容也真誠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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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馮雲覺得獵苑行宮和昨兒沒什麼兩樣,只是霧氣更重。
跑了沒一會兒,就又有御林軍衛跟上。
還是沒人說話,但跟在她身後的腳步明顯輕快。
所謂腳步隨心,馮雲腳下更是輕盈。
簡單熟悉用飯過後,就要去獵苑準備。
偌大的行宮一側是皇帝和各位官員的住處,隔著寒水清波才是真正的獵苑。
早有宮隨往獵苑裡放進去些跑獸飛禽,馮雲身為都尉自不必理會這些小事,但巡視安全是必要之舉,很當然的遇到了五城兵馬司指揮使。
「少年得志,不免輕狂。我觀鎮國公府兒郎必不會如此淺薄。」邱雲飛。
馮云:「指揮使大人不妨直言。」
「早先雲郎君於馬球賽上大勝蠻族,與蠻族上下多有不滿,如今兩邦相交,還是要以和為貴,昨夜之事當不可再有。」邱雲飛肅然正氣,多年御前侍奉身上沾染的氣勢只要尋常言語就叫人不自覺的膽怯害怕,但不包括馮雲。
「昨夜?指揮使是說蠻族使臣和我御林軍衛玩耍對賭輸了的事故?」馮雲疑惑。
邱雲飛:「不然?」
「願賭服輸,這可是蠻族使臣自己說的。」馮雲好笑,「莫不是有人向指揮使告狀了?可那又如何,我御林軍衛之事還不用指揮使插手。」
「雲都尉。」邱雲飛沉聲,「並非你御林軍衛之事,事關國體邦交!」
馮雲笑道:「本都尉聽聞蠻族勇士性情直率,從不遮掩,早先馬球賽上所見也深以為然,昨夜蠻族使臣若真有不滿,自會向禮部上述,再由陛下申斥,指揮使大人又是憑著什麼過來斥責本都尉的不是?難道說是陛下要指揮使大人代為訓斥?若真的是,本都尉回去就去寫申辯摺子,若不是,指揮使大人就有交勾外邦之嫌。」
馮雲打馬轉身就走。
邱雲飛神色一變:「雲都尉。」
馮雲不止好像沒聽到,還策馬更快。
邱雲飛伸手摸向馬背上的弓箭,就要摸到時想到馮雲的箭法,咬牙策馬追上。
馮雲聽到身後快速過來的馬蹄聲,問:「指揮使大人也回去寫摺子?」
邱雲飛肅著面容,淡聲道:「雲都尉是武勛世家,慣來直來直去,一力降十會,卻不知朝中大事俱是細微著手,看似不起眼的小事或就是潑天大禍,我也並非說昨夜是錯,而是落在有心人眼中怕雲郎君會因而受累。」
馮雲臉色微緩,遲疑道:「請指揮使大人明言。」
「護衛陛下,焉能與外邦之輩多有總動。」
邱雲飛睇了她一眼,策馬離開。
馮雲心頭一跳。
她都忘了這一層。
莫不是上了提南興的當了?
遠處里正呼喝著的提南興感覺到后脖頸發涼,縮了縮脖子,策馬迴轉。
「都尉……」
提南興話剛開口,手還在馬背上的行囊中,就看到馮雲身後的護衛給馮雲披上披風。
提南興停頓片刻,把行囊里的披風取出來,自己披上。
馮雲聽到了提南興的呼聲:「何事?」
「就是問都尉是不是該回了。」提南興道。
「回。」馮雲道。
提南興欣然策馬在馮雲身後同行。
馮雲怪異的看了眼提南興的披風:「你喜歡紅色?」
提南興咧嘴:「家裡人給準備的。」
馮雲頷首,又似是隨意的問,「昨兒是在何處碰到葛蘭一行的?」
提南興道:「既要收拾他們,自當是盯緊了他們的行蹤,咱們御林軍衛耳目精明,行宮就這麼大,想要知道什麼還不容易,原本還想著把他們騙到某地,蒙上麻袋揍一頓,後來一想行宮裡總不能有街頭行徑,先都尉折了他們的臉面,他們就在院子里憋了半日,許是憋得難受我就趁機提了幾句,總歸是外邦,也不好見血,本想著咱們御林軍衛也就力氣還強一些……」
後面的提南興沒說,馮雲也聽不下去。
丟人!
*
馮雲回到住處,很快得到了消息,有朝臣上摺子彈劾她,罪名也正如先前邱雲飛所言。
身為御林軍衛都尉與蠻族使臣相交太近。
不務正業。
摺子還沒有到御前,馮雲先知道了。
馮雲揮手潑墨,寫下一封摺子,呈上。
*
行宮,御前。
「來的正好,你來看。」
皇帝把一封摺子遞到季子墨手中。
季子墨雙手接下,就在御前翻看。
季子墨先看摺子署名,在看到署名后,季子墨眉目不經意劃過暖意,這才從開頭往後看。
「下筆未有纖柔但有鏗鏘之意。」
途中點評了句,一直到看完。
皇帝看著他收攏了摺子雙手奉回御案上。
「如何?」皇帝問。
「極好。」季子墨道。
皇帝指了指摺子:「和她商量過的?」
季子墨搖頭:「未曾,兒臣也不知道有相似之處。」
皇帝沉吟:「昨兒朝上未曾提及軍務。」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或是她親身入伍,有所感。」季子墨道,「兒臣只是由兵部所言總而匯之,我大乾立國初以世兵制,雖現下未見大弊,但上面所言日後之危絕非無的放矢。尤其與北蠻南夷相交之地,恐怕已見不利。兒子的風雲台就有來往邊塞商賈……」
季子墨侃侃而談。
皇帝看著這張和心底的人兒那般相似的面容,神色恍惚。
當年何曾想到古板的祭酒老頭竟有那樣活潑生動的女子,是她叫他在初登上帝位的那些年過的不那麼如履薄冰,貴妃也是因為性子像她。
十多年過去,他的身邊只剩下了和她的一子。
季子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然後聽到皇帝問他:「可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