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賣野兔
對於以前的柳絮來說，采荷鎮很繁華，鎮子比臨水村要大很多，人更是比臨水村要多很多，熱熱鬧鬧的，還有她一直嚮往的各種酒樓商鋪，那裡面有許多她喜歡卻買不起的東西。
柳家在臨水村中來說，算是比較殷實的人家，因為可以供著家中兩個孫子上學堂，這在村子里可是少見的，但也正因為供著兩個孩子上學堂，所以家中沒有什麼太富餘的銀錢，除了能吃飽飯，頂多能給柳絮扯幾尺粗布做身衣裳。
畢竟村戶人家，都是靠天吃飯的，平日里都在地里做活，米菜不愁，卻沒什麼來錢的門路，只有農閑的時候，家裡的壯勞力才會來鎮子上打些短工，掙些銅板，但也不固定，一天幾個銅板到十幾個銅板不等。
前兩年，柳家才攢夠束修，把柳家兄弟送進了學堂，學堂的束修可不便宜，拜師禮需要十條肉乾和十斗米。
臨水村之所以叫臨水村，正是因為水源豐富，所以整個臨水村的村民大部分都種了水稻，米倒是好說，主要是肉乾，一條肉乾就有五斤，也就是說拜師禮的十條肉乾需要五十斤。
這肉乾與新鮮的豬肉不同，差不多兩斤多的豬肉才能出一斤肉乾，這麼算下來，柳慎言和柳慎行一年的束修就需要將近四兩銀子，這還沒算兩人要用的紙筆。
去年又趕上災年，今年柳家供兄弟倆上學堂其實便已經有些勉強了，若不是柳絮這夢中的經歷，怕是明年柳家就拿不出束修來了。
如此的狀況，柳絮之前自然是沒有去過采荷鎮的酒樓或者脂粉鋪子，這些對於她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但對於如今的柳絮來說，她早就見識了夢中的各種繁華和大好河山，在她眼裡，如今的采荷鎮便是連夢中的一個小縣城都比不上的。
柳慎言捨不得讓自家小妹背這麼沉的東西，便和柳慎言一起，將柳福生和柳絮送到了集市上，這才匆匆往學堂去了。
「呦，這兔子怎麼賣？居然還有野豬！」父女倆剛將竹筐上蓋著的乾草掀開，便有人眼尖的看到，忙上來詢價。
雖然采荷鎮周圍的山多，但大多數人是不敢獨自進山打獵的，也只有那些藝高人膽大的獵戶，才會進山捉些野兔野雞，偶爾也會捉到野豬，但都是與鎮上的酒樓直接交易了，並不會來集市上賣。
所以，這集市上幾乎沒有什麼賣野味兒的。
野兔和野豬的價格，是在家裡就商量好的，不過，柳福生沒做過買賣，聽到人問，便有些緊張的說道：「一隻野兔六十文，一隻野豬六百文。」
「嘖嘖，這野豬也太貴了，一整隻我可買不起。」問價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看穿戴家中還算殷實，她便指著野兔說道：「這野兔便宜些吧，便宜些我就買了，四十文怎麼樣？」
「啊，這……四十文也太少了些。」柳福生聽了有些卡殼，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怎麼一下子就減了二十文呢。
柳絮便笑道：「大娘，這兔子可機靈了，我爹捉兔子不容易呢，實在不能便宜了，您看這隻兔子多肥，得有五六斤呢，六十文不貴。」
「去掉骨頭也沒這麼多啊。」婦人不甘心的繼續講價：「你們便宜些吧，便宜些我就買一隻，怎麼樣？」
「真的不能再便宜了，大娘，我和爹背著走了好多路才趕到鎮子上的呢，這兔子是昨天打的，可新鮮了。」
那婦人見柳絮小嘴巴巴的，就是不給降價，又看到一旁柳福生只是在一旁笑，明顯是小姑娘做主呢，便皺眉道：「真要一文錢不降，我可就不買了。」
「大娘，不是不給您降價，是真的降不了，您看這兔肉多新鮮，我們家都是實在人，本來也沒要高價，要是我們開價一錢銀子，你要還價，給您降個二十文，您心裡也高興，是不？」柳絮繼續笑著說道：「可那樣，您豈不就是虧了？還多花了二十文呢。」
那婦人被柳絮的話逗得一樂，笑著對柳絮說道：「你這個丫頭倒也是有趣，行了，六十文就六十文吧，我買了。」
說著，便遞給柳絮六十個銅板，挑了一隻相對大一些的兔子。
柳絮立馬甜甜的說道：「大娘就是敞亮，以後我們還會時不時來集市賣野味，您要吃得好下次再來啊。」
「行，就沖你這小丫頭，我下次也來找你們買野味。」那婦人被柳絮一番話誇得心裡高興，便應了下來。
柳絮便將銅板交給了柳福生：「爹，你收著。」
「誒，誒。」柳福生接過那六十個銅板，小心的揣進懷裡，心情有些激動。
他從來沒有到集市上賣過東西，眼看著剛來集市就賣了一隻野兔，六十個銅板轉眼到手，他簡直都有些不敢相信，他要是來鎮子上打零工，就算每天都能找到活兒，也要五六天才能賺六十個銅板呢。
「阿絮，這……」柳福生有些欣喜的看著柳絮：「咱們這就賣出一隻兔子了？」
「對啊，爹。」看到柳福生開心的樣子，柳絮心裡也開心不已。
「阿絮，你可真厲害。」柳福生心裡感慨，不愧是被老神仙看中的，剛才他一個大男人還有些緊張呢，人家一問，就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
看著柳福生眼中的亮光，柳絮心中一動，便對柳福生說道：「爹，你也可以的，一會兒再有人來問價，就由你來說。」
「啊，我說！」柳福生本能的怯了一下，但想到自家阿絮一個小姑娘，都能跟人講價錢，自己一個當爹的，怎麼都不能讓閨女擋在前面，便點了點頭：「行，一會兒我來說。」
在集市上，兔子還是很好賣的，不多時便又來了一個婦人，柳福生按著剛才柳絮所說的，跟那個婦人說了好一通，最後，另一隻兔子便被那個婦人以六十文的價錢買走了。
不過，小野豬就沒那麼好賣了，即便這小野豬再小，也有三四十斤，一般人家誰一次買這麼多肉去。
再說，擱小門小戶的，一下子花好幾百文買一頭野豬，那簡直就是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