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老虎機
如果你家是農村的,你家村頭路口應該有個小部賣。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這幾年這些小賣部里大多擺著幾台數量不等的老虎機呢,就是那種投硬幣的然後就著電子音樂按圖案的那種。分好多種,有三國,有中國象棋,有動物世界等等,但有一點都是相通的,就是讓你投幣換積分。這東西原來剛開始在南方開始流行,後來浙浙的被引入到鹽城等北方地區來。本市一批做這個的人發大財了。
你也許會問,一塊錢一塊錢的投幣,能發什麼大財,但你不妨想想,如果你能控制一個縣的老虎機市場,一個縣十個鎮,一個鎮十個村,一個村擺2台,每台機器每天給你掙200塊錢,一天的收入是多少,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應該是4萬,一個月呢?這應該算是最保守的演算法了。所以頭腦好的一批人最早做這個也發財了,大軍子就是這批人中的一個。
要說軍總,頭腦是好,手底下有幾大支柱產業,每天什麼都不用干,就有人給他掙錢。現在有掙錢的路子他自然不會放過,
當軍總發現這個能掙錢的時候,己經有人在做了,而且做得蠻大的,這個人叫做程四,先介紹下程四,當過兵,為人做事心狠手辣,按說受過軍隊教育,怎麼會做這東西?
我們應該佩服錢的吸引力,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是程四,他比鬼還狠?軍總還專門找「猴子」、老劉開會研究這個問題,春子也來旁聽。
「是不是找程四談談,讓他把市場讓出來一塊來?」軍總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讓程四就範。
「估計談不起來,上次小奎為建材的事情找你談不是也沒談得起來嘛?」老劉一口否決。
「你那說怎麼辦?總不能跟他干吧」這是軍總的聲音。
「程四這個人早聽說了,是個硬骨頭,不是打一打,嚇一嚇再哄一哄就行的,」老劉就是老劉,做足了功課。
「那你說怎麼辦?」
「反正這個事情不好弄,再想想……」老劉這話說跟沒說一樣子。
一旁沉默不語的猴子也是悶著頭抽煙,一點也不理會旁邊這兩人,職業軍師都想不出來的東西,你們倆怎麼會想得出來,三人都不說話,春子自然也不敢多嘴,房間里一片沉默。
這時軍總的手機鈴聲打破了沉寂。電話是軍總的朋友范大四子打來的,也就是上文提到的伍子的大哥,這傢伙最近在弄棚(就是開地下賭場,組織人賭錢)。
我們軍總就好個賭,不過好像是男人都好這兩個,打電話讓軍總這個主力軍進棚。軍總接完電話轉頭對大家說「春子準備下跟我進棚,馬棚上有車子來接,老劉就別去了,在家跟猴子好好商量商量老虎機的事情」。
大哥吩咐下來了,春子不敢怠慢,連忙回屋換件運動裝備,還順手拿了把小刀揣在懷裡,以防不測,第一次進棚,春子有些緊張,其實進棚也就是個有錢人或者說不學好的人一種休閑方式。等春子和軍總準備妥當的時候,棚車己經等待在樓下,效率是高,專業成就品質嘛!棚車把軍總和春子帶到去射陽與大豐交界的地方,有一輛豐田考斯特早己等侯在那。
軍總一行下了小棚車,上了考斯特,這車做得人多,等人集合好了,一起帶去棚口。也就是像機場的擺渡車一樣,不然那麼多車子,一起湧向棚口,太顯眼。畢竟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等人到齊了,滿滿的擠了一車。什麼人都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廋的,
春子親眼看到一個快六十的老奶奶,帶著兒子和未過門的媳婦一起來賭。用她的話說,反正晚上兒子跟兒媳婦在家也沒事,棚上還負責供應吃飯,洗花澡(這個估計她們不用了)。運氣好還有頭號拿,何樂而不為?考斯特載著滿滿一車人向棚口開去。
棚口選在小村裡最後一排莊子,這排莊子就只有一戶人家。屋後面就是一條大河,屋前與外界唯一聯繫就是一條小路,從戰略地形上來看,確實是進可攻,退可守。不得不佩服選擇這個棚口之人的眼光。有一套!
在從大路到這戶人家的這個路口,都安排了小崗,有明的,有暗的,如果是白天,這般這些小崗可以裝成戴個草帽種田的,釣魚的,假裝走路的,如果是晚上就是路邊樹跟底下蹲著,或者蹲乾涸的小溝里,小崗的站崗費100塊也不好掙啊,都有,而且附近派出所門前都安排有小崗,萬一有成群的冷子出動,立馬通報棚口並進行跟蹤。反正跟蹤警車也不犯法。這些小崗由一位負責外圍安全的人統一管理負責。軍總和春子進棚的時候,前面先到的人己經玩起來了,好賭的人就這德性,只要有得賭,一分鐘也不能等。渴起來兩個人也能翻書點子賭。哈哈!
軍總一進門,大四子立馬迎了上來「來了?軍總」。
「今晚情況如何啊?」大軍子問道。
「一個大霉庄,推了一個小時了,不肯下來」棚主范大四子看著桌上坐北朝南己經滿頭大汗那個人說。
「嘿嘿。」大軍子笑了笑,他知道那人堅持不了多久,該給自己讓位置了,因為他自己也有過這種情況,完全是經驗。
果然,十幾分鐘以後,一輪沒下來,那個就朝」水哥」(就是棚上放高利貸的,下文不再交待)叫喊起來,「再調一個刀磚」(10000元)。一旁的水哥動也沒動,面無表情。
「什麼意思啊,怕我不還錢啊?不要怕,一點負擔沒有」那人急了,春子看他那樣,覺得如果當時他老婆在,要有人肯人,老婆也願意。估計就把他老婆給押去上了。
「……」水哥背過頭沖別人笑了笑,一臉的不屑,水哥也知道控制風險,這人己經輸得沒有家當了。
那人急得滿臉通紅,賭咒發怨,一再表明自己有能力償還,但幾個水哥都不跟他答話,連目光的接觸都盡量避免。
「棚主什麼情況,你這個棚還能不能開了,調個刀磚都調不到」那個開始向范大四子發飈了,按說平時他這個角色是不敢這樣講話的,要敢這麼沖,一邊的小弟早幾個大嘴巴子上去了。
但大四子開棚,這人就是他的柱子,柱子是什麼?上帝!大四子能打上帝嗎?很明顯,不能。大四子清了清嗓子「歇一會再玩吧,心態要好,心態,心態」。那人看實在借錢無望,紅著臉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樣就是三缺一了,這張椅子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能做上去的都是柱子,如果錢不多,就請站著飛飛蒼蠅,就是偶爾下一注,如果錢少,就請你滾蛋吧。場子上就這麼現實!一張桌子三個柱子肯定玩不起來,當然有軍總在,不會讓一張桌子只有三條腿的,當仁不讓的大方的坐了上去。男人啊,還是要有錢。下面的情節就跟香港的賭片一樣,平淡無奇,下錢,摸牌,開牌,吃錢,賠錢。春子對這些也不敢興趣。就站在軍總旁邊擺擺造型,幫他吃吃錢,賠賠錢。一張張百元大鈔在春子手裡進進出出,伴隨的是別人的歡樂與悲傷。這些細節我就不詳寫了,免得帶壞小孩子,後面還有,感興趣的,在後面看吧。
今天運氣不錯,一場下來,軍總贏了兩萬多,看著這些錢,春子在想自己父母種一年的地還得看老天爺的臉色,都沒把握掙這麼多錢,軍總一個晚上,摸摸牌子就能贏這麼多,人比人啊,氣死人啊。結棚以後,大四子抽水也抽了一萬多,邀請大軍子等柱子去鹽城市區宵夜洗澡,鹽城人都知道洗澡二字里蘊含著多少含義,但軍總有個習慣,女人方面不喜歡跟別人一起,也不知道是身體上的原因還是心理上的原因。就喜歡一個人吃個獨食,拒絕了大四子的好意。范大四子看軍總執意不去,也了解軍總的癖好,不再堅持,抽出十張百元鈔票,遞給軍總,
「軍哥沒有時間,就自己去瀟洒瀟洒吧,」大四子做事還是蠻上路子的。
「算了,算了,下次再說吧,」軍總的身份當然不好要這錢,再說自己今天是贏家,轉身上了早己等侯在一旁的棚車。
春子見大軍子不好意思接,就接了過來「謝謝,四哥,有空去玩」跟著軍總上了車,車上春子要把錢遞給軍總「不用了,就給你算紅錢(就是頭號)吧」軍總對春子還是夠意思的,同時從口袋裡拿了出二百塊錢給司機,胖司機笑得合不攏嘴,「謝謝軍哥,謝謝軍哥」。錢***就是有力量。
快到縣城的時候,前排閉目養神的大軍子開口說話了「前面讓我下來,小春子你先回去,明天早上叫老劉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