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男女都很瘦，穿的破破爛爛，異常寒磣，女的左手抱著個花盆，裡面種著常春藤，後面背著個巨大的行李，右胳膊架著身材高大的男人，臉上凍的都是紅痂，腰上掛著個撈肉的長鉤。
男的微垂著頭，前面的碎發遮住眼睛，整個人顯得很陰沉，但可以看出來長的不錯，右手拿著個木頭拐杖。
這樣的打扮在這個撿破爛生存的時代很常見。
自然也沒人將他們和他們嘴裡正在討論的通緝犯聯繫起來。
畢竟這兩個看著太年輕了，在這個電子產品幾乎完全廢除的時代，大名鼎鼎的司閻羅的面目，沒幾個人真正見過，更別說厭酒的樣貌了。
只是兩人的氣質太特殊了，一個兩個的，冷漠的看著幾乎有些厭世。
而且那男的，一看就是個吃軟飯的。
「還有住的地方嗎？」
少女的聲音平淡響起，直直的望著休息處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掃了一下兩人的打扮，面無表情道：「只剩一間房，一顆二階晶核。」
一個漂亮的晶核滾到她面前。
「有洗澡的地方嗎？」
「房間里有，不過要熱水的話，再加一個一階晶核。」
又是一個晶核滾過去。
「有吃的嗎？」
「食物自備。」
拿了鑰匙的兩人往二樓走去，粗糙的休息處，木質樓梯嘎吱嘎吱響，彷彿下一秒就要散架。
每一件房看著都無比的擁擠，打開門進去，一股霉味撲鼻鑽來，牆皮脫落，裡面只放得下一張床，一張小桌子，一把凳子。
洗浴間很小，廁所是蹲廁，傳出一股難聞的味道。
沒有花灑，只有一根流黃水的水管。
隔壁不知道是在玩牌還是打麻將，聲音吵的耳朵嗡嗡響。
厭酒這種對生活品質沒什麼追求的人，此刻的生活目標，也變成了以後一定要擁有一個寬敞明亮的房子。
可惡！
瞧著少女過於難看的面色，司霧竟然覺得有點好笑。
厭酒將司霧扶到凳子上坐下，放下包，雷打不動的按時給他的腿療傷。
司霧這雙腿，當時是完完全全被花朝城那伙人打折了，不過他的恢復力十分驚人，再加上厭酒不間斷的給他療傷，現在拄著拐杖走路是沒問題的。
結束之後，司霧站起來將拐杖拿過來，「我出去買點東西。」
這幾天一路走過來，兩人存了不少晶核。
厭酒面無表情的點頭。
*
司霧回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屋裡沒開燈，一片漆黑。
他打開燈，發現對方趴在地上，正在做俯卧撐。
「……」
她真的很努力在變強。
這幾天殺喪屍，都是她一馬當先衝上去，最開始殺一階，殺熟后開始殺二階，實在打不過才會讓他出手。
她非常聰明，有很多想法，但在變強的路上卻不走一點捷徑。
平常趕路，她直接把他當負重背著。
她有一套練武體系，都是凌厲的殺招，休息的時候會抓緊每一分每一秒訓練。
他走到洗浴間，先將水管的開關打開，直到水管流出的水變清變熱，再將買的洗漱用品放在架子上。
「去洗澡吧。」他走出來，「我去做點吃的。」
「嗯。」
厭酒站起來。
「那個袋子里裝的是乾淨的衣服。」司霧唇瓣囁嚅幾下，「看你的身高目測買的。」
厭酒挑了下眉，但沒說什麼。
等司霧出去，她拿著衣服走進去鎖上洗浴間的門，架子上放著的，有搓澡巾，袋裝的沐浴露和洗髮水，不過包裝沒末世前那麼精緻。
洗完打開門，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燈泡發出暖黃色的光暈。
厭酒有些愣怔。
這種場景，她只在書中見過，一打開門，飯香味傳來，和父母就會在桌邊笑意盈盈的等著主人公吃飯……
司霧正坐在椅子上等著她，聽到門開抬起頭，也是微微一愣。
少女穿著簡便的白色短袖，因為很瘦，鎖骨很明顯，頭髮到肩膀的位置，臉上的紅痂都洗乾淨了，但還有一點紅印，幾縷碎發落在額頭，鼻尖高挺而小巧。
很乖很清秀的樣貌。
可是她的眼神異常冷淡，透出幾分攝人心魄的犀利，讓她整個人都顯得不太好相處。
厭酒愣了不到半秒就回神，看到桌子上擺的東西，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兩碗麵條。
這樣的伙食，在末世簡直算得上難得了。
「你做的？」她有些詫異，這人還會這些，賣相看著還不錯。
司霧點頭，「末世前學過一些。」
末世前……
他年齡看著也就十九左右，十年前，也就是九歲多。
「我去洗澡。」他站起來。
「站的穩嗎？」厭酒看了眼他的腿，「把凳子搬進去。」
「沒事。」司霧拿了一套洗漱用品進去。
十幾分鐘后，門剛打開，一道極快的暗影就朝著他飛過來，他往右偏頭，那東西擦過他的髮絲，直直的扎進了後面的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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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神情閑適又無辜，瞳孔恢復正常，靠在床上聳聳肩，「反應真快。」
她上下打量著他。
男人換了一身黑色短袖，顯得皮膚更白，像是常年不見光亮，略濕的劉海散落在額前。
眼尾微挑，自帶眼線，睫毛打下一片淺淺的暗影。
看著非常勾人。
只是大多數時候，那雙眼睛，都黑的像濃墨，透不出一絲光亮。
或許是剛洗完澡的原因，唇色不再蒼白，反而透出粉色。
她為什麼盯著自己？
司霧睫毛不自在的顫動，將門上插的薄片飛刃拔下來。
那是在一個軍裝喪屍衣服里找到的，一共三片。
——厭酒每次都會拿小鉤仔細扒拉喪屍屍體。
他看向桌子上沒動的飯，轉移她的注意力，「還沒吃？」
厭酒想了一下，「放涼了更好吃。」
厭酒將小桌子搬到床跟前，自己坐到床上，把凳子讓給他。
房子太小，兩個人這麼坐著都有點擁擠。
厭酒先夾了一口番茄炒蛋，吃下去的時候眼神微亮了一下。
她默默的端起碗扒面。
司霧看著她狼吞虎咽吃完，估計還算合她的口味。
厭酒將碗里的最後一點湯都喝完了，滿足的摸摸肚子，總算吃到一頓正常飯。
她心情莫名好了不少，想把隔壁那幫人頭蓋骨都拆了的心情總算平息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