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是來討賬的
樊三存並不畏懼,「顧將軍借銀子時早已知曉我的息金,到期不還利做本,如今要還了反倒賴起我來,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就是去見官我也不怕。」
他將手中的契書拿給他看,「再說,前幾日你母親說成婚便可還我,如今已然成婚,我只是拿回我應得的東西,有何錯?」
這一提醒,顧言知的腦中確實有那麼一絲絲印象。
那時岳父體諒他說少要些聘禮,也不能不給,兩人喝了些酒便去了錢莊打了字據。
如今細枝末節他是再難記起,或是根本不願記起那些丟了身份的事。
他伸手邀請,「樊老闆,此事略有蹊蹺,能否移步內堂,我們好詳談。」
樊三存並沒有打算進去,「你讓我進屋,難道你是想賴賬,用權利來壓我?」
言罷,他拱手向周圍賓客道:「各位也有曾在我錢莊有利賬的,我樊三存是個生意人,我念及曾經葉先生夫人救我一命,才會借銀子給他。
諸位可都知道,我雖放利但也是合法,並未多要一分,因著葉先生的情分我已經少算你很多,如今我錢莊經營困難,還請顧將軍將銀子還我。」
他這麼一說大家都心知肚明,看向顧言知的目光都帶著異樣。
這種眼神顧言知再熟悉不過,此時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沈氏急道:「樊老闆,當日說好了,待我府中辦完喜事,便將銀子還你,這…」
樊三存一聽,倒是不樂意了,「郡主迎入府,禮也成了,這喜宴我也吃了,還有什麼沒辦完的?難不成這非得顧將軍洞了房我才能拿銀子?」
什麼叫洞了房再拿銀子?有心人揣測出另一番意思,顧家沒有銀子還賬,想必會去求郡主,這銀子便成了顧言知的賣身錢,這猜測口耳相傳最後引得眾人哄堂大笑,顧言知鐵青的臉又黑了幾分。
沈氏羞愧地在一旁低頭不語,惶恐不安,她就不該多嘴一問。
當初是借了四萬兩銀子沒錯,可只給了郡主約莫三萬兩的聘金財物,除去席面,其他的叫她飽入私囊,只希望不要將這事抖落出去才好。
蒲月看著這窘迫的場面飛快地跑去后宅,請小姐出來。
另一邊郡主的丫鬟也迅速走去新房。
樊三存繼續說:「顧將軍,常言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在你困難之時幫了你,你可否也解我燃眉之急呢?」
新婚之日前來討賬,一經傳開,外頭本已離去的客人紛紛趕回來,看看這場熱鬧如何收場。
「原來顧將軍還有這麼一段過往啊!」
「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虧得陛下還如此器重他。」
「是啊,是啊,還想賴賬。」
這時又有人替樊老闆抱不平,交談聲此起彼伏,不堪入耳的話也被說了出來。
林氏眼看要還這麼多錢,一下暈厥了過去,顧林松忙招呼將她送去卧房,一瞬間沒了人影。
他本就不是個管事的人,二人走到后宅,顧林氏瞬間睜開眼,「老爺,這回怎麼辦啊?要不我們收拾收拾將值錢的物件先拿走,咱…咱們跑吧!」
顧林松知道她的德行,他不是不想去管,只是他沒有辦法,「你去後院,找淺丫頭,錢莊老闆與她父親相熟,讓她去說說,將利錢算了。」
此時他也沒了什麼禮數,只想著讓一個柔弱女子來解決問題。
二人正著急地往後院去,瞧見葉淺夕向這邊走來,林氏忙拉住她的手腕,「淺丫頭啊,蒲月已經告知你了吧,你可要想想辦法啊!」
葉淺夕將她的手褪下,柔聲道:「婆母莫急,我定會叫這事解決得順意。」自然是順她的心意。
見她往前院走去,顧林松與林氏並沒有打算去湊熱鬧。
眾人正交談甚歡時,葉淺夕蒙著面紗,邊咳嗽邊走了出來。
柔弱的女聲,傳向眾人,「樊老闆,將軍征戰沙場是大洲的有功之臣,還請樊掌柜留個臉面。」
低頭嘶語的客人們聞聲望去,只見一纖瘦的身影在燈火中搖晃,有人伸出頭去想要看清此女容貌,卻見她帶著面紗,底下人又開始小聲議論。
葉淺夕並未在意,依舊不緊不慢地走來,她朝眾人俯身見禮,此舉又博得不少人的好感。
「如今府內在辦喜事,可否請樊老闆寬限寬限。」她的態度誠懇,並沒有躲避的意味。
樊三存冷著臉,「不是我不給面子,我也是實在有困難,若我不趁著人多隻怕這筆錢我拿不回來。」
眾人心知,一大筆銀子,難免會賴賬或是少給,有不少人欽佩樊老闆的智慧。
顧言知只盼著葉淺夕能解決這件事,看她的眼中充滿期待。
葉淺夕看向他,「夫君,我的嫁妝銀子這兩年全用來貼補家用,我手中銀子也不夠,要不,我們把這父親送我們的這宅子抵給他?」
聽到他稱呼自己的時候,顧言知心中有些暖意,聽到最後卻是臉色一頓,厲聲道:「葉淺夕,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她的意思便聽見另一女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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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何事?」
郡主來了,有人呼道,眾人讓開一條路紛紛拜禮。
只見她一襲紅嫁衣款步而來,頭上戴的便是那沈母打造的鳳冠。
府內發生了這種事,她也顧不得什麼規矩。
她一出來,眾人又是議論一番,蓋頭本應由新郎官來揭開,新娘子自己倒是先跑出來了,有人議論這郡主倒是生得好看,顧將軍倒是有福之人諸如此類的言語。
聽見這些話語顧言知只覺得臉熱到耳根。
葉淺夕望著這位養尊處優的郡主,今日得見真容,確實有驚為天人的美。
白皙的臉上被脂粉遮蓋得很厚重,但還是顯露出疲憊病態之色,這張臉讓她覺得眼熟,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顧言知。
樊三存向郡主施禮,將自己的訴求又說了一遍。
蕭綰柔在來時已經聽到丫鬟解釋過,只是親耳聽聞還是有些震驚的。
她只掃了一眼這個上不得檯面的下堂妻,面紗雖然遮住了醜陋毀容的臉,也遮蓋不住滿身的俗氣,已經忘記了葉淺夕為何還沒死。
想起她說的與言知哥哥恩愛有加,她便委屈,此時她將身子端得筆直,如今能站在這裡她就已經贏了。
此時,如果她能為將軍府解決麻煩,日後眾人必定對她刮目相看,可她卻不知該如何解決這件事,若是用權勢只怕父王會埋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