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原來她有暈血之症
既然樣貌已被他看到,葉淺夕索性也不遮掩,隨手摘下濕漉漉的面紗,真容得見時,那男子眼中還是起了瞬逝的波瀾。
她聞到了血腥味,伸手掩住口鼻,皺起眉,有些猶豫,轉頭看向那人,「他,是外傷?」
見他並沒有回答的意思,葉淺夕剛要開口,卻聽他說,「不治,你也得死!」
這是什麼道理?她很想問。
可她深知,這種只會用武力的人與他理論毫無用處。
葉淺夕穩了穩心神,不得已提著藥箱走去,伸手將人翻過來,他的臉被遮住,胸前的衣衫被一把利刃插著的傷口染紅。
即便做了準備,這場面還是衝擊著她的雙目,額頭漸漸滲出水珠,分不清是雨水還是冷汗。
她故作鎮定,努力說服自己,這正好能克服心中的弱點,她顫抖著雙手伸向那把刀查看傷勢。
黑衣男子察覺到她的異樣,問:「你…有暈血之症?」
葉淺夕並未聽見他的話,她正專註於為那人治傷,好在她有過一次經驗,還算熟練。
另一男子已將清水藥物等備好,為她幫忙。
她將自己隨身的藥箱打開,找出最底層的一個黑色棉布,撒上藥粉。
隨著匕首被拔出,白衣男子吃痛一聲,葉淺夕迅速將帕子覆上去緊緊按住,閉上眼不敢去看。
黑衣男子面具下的唇角微動,暈血還能做大夫,著實有些驚奇。
葉淺夕本並不暈血,只是母親臨去時那幾日,痛苦不堪,食不下咽,最後銅盆里的血一盆盆往外端,讓她心中產生陰影再也無法見血,甚至聞見血腥,也因此她再也沾不了一絲葷腥。
所以,她只能替人醫病卻無法為人治外傷,上一次這樣大的視覺衝擊還是在邊關…
即便恐懼,她還是一絲不苟地將傷口仔細包紮,又將自己的雙手清洗乾淨,做完這一切她後背徹底浸透。
葉淺夕艱難地起身,暈乎乎地向著屋檐走去,想要透透氣,那面具男子甩給她一件黑衣。
她有些詫異,卻不敢看自己的衣裳,她知道多多少少沾了些。
顧不了男女之防,她閉著眼將那衣衫披在身上,陣陣的血腥味刺鼻,這味道比迷煙還叫她難受。
腳下漸漸虛浮,強撐了這麼久終究還是要暈倒。
她想:怎麼也得找個舒服的地方摔下去才不會疼,貌似剛才治傷的地方最舒服。
回頭看了眼那白衣男子所處的位置,胸前一片血紅,只一眼她便倒了下去。
戴面具的男子疾手將她扶住,屈膝讓她靠在自己臂彎。
另一人似是有些驚恐,跪地疾呼:「王爺!」
可他並未在意身後之人的呼喊,只是伸手取下了葉淺夕的發簪,久久注目,那是一隻黑檀木蛇形簪,做工粗糙,卻被磨得光滑,可見主人十分喜愛。
此時他腰間纏著的黑色蝰蛇,探出信子,爬向葉淺夕,從她的領口探入又從袖口溜出,最後停在了她的胸前。
她蒼白的容顏與男子深邃的雙眸印在蝰蛇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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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淺夕聽見搗葯的聲音漸漸蘇醒,她知道自己已經回到了葯堂,動了動身體,還好胳膊腿都沒少。
「你總算醒了。」卿染起身,來到她身邊,將一粒藥丸遞給她,那是抑制她體內蠱毒的葯,又探了探她的額頭,昨夜回來時有些發熱,她急忙為她換了衣裳,灌了一碗風寒葯,好在現下無事了。
「這次你去幹什麼了,診金足有一錠金。」卿染擔憂道。
「只是,處理外傷這等事還是交由我來去,日後你還是不要做這危險的事,萬一暈厥後遇到歹人,可怎麼辦。」
葉淺夕吃下那丸藥,她目光空洞,她只記得那人沒有生命危險,面具男才將自己送回。
卿染有些擔憂,「這次你被人看到了臉。」
葉淺夕終於從那通紅的畫面回過神,「沒什麼,我本來也不是怕人看見。」
她根本不在意那荒唐的名聲。
卿染知曉她是做善事不願留名才遮面的,像師父師公一樣,不貪圖名利。
她又道:「見到真容倒也不打緊,知道住處恐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事。」
葉淺夕終於露出笑顏,「以後我注意些就是了,無礙。」
兩人話還未盡,掌柜周鈺閣便匆匆趕來後院,「東家,門外來了好些人,說是吃了咱們的葯險些出了人命,不由分說地將藥鋪打砸一通,您快去看看吧!」
「可知是什麼人?」葉淺夕拿起面紗便往外去。
周鈺閣搖頭,「不知是何人,這城北不太安生,想來是一些地痞混混想要訛些錢財。」
待三人走到葯堂時,那伙人已然打砸完,葯櫃被打爛,一地的草藥,桌椅皆被毀壞。
葯堂的病人早已嚇得瑟縮在旁,夥計也戰戰兢兢,廊外的還有人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葉淺夕目光輕掃幾人,雖是粗布麻衣,卻沒有市井惡霸的匪氣,她猜測幾人不是普通百姓。
她正欲理論,卿染卻有些害怕,忙攔住她,「阿月,等蒲月回來再將他們趕走吧!」
她拍了拍卿染的手,「沒事,別怕。」
「幾位郎君,不知我這葯堂何事擾了幾位?」
那幾人見葯堂東家是個女子,也不再顧忌,領頭的一人叫道,「前幾日我家兄弟吃了貴鋪的葯,險些喪了命,你們這樣醫術不精的葯堂開了只會害人,今日前來就是告知百姓們別被你們這些庸醫欺騙,沒了錢財又害了性命。」
他身邊的幾人開始向周遭百姓控訴仁和堂的庸醫害人不淺。
卿染不願他如此詆毀,卻又不敢言語,緊緊捏著葉淺夕手腕。
葉淺夕並不慌張,「你家兄弟我未曾見到,若真有此事何不將人帶來親自指證,你說是我葯堂開錯葯,又如何證明?」
那領頭人自是早有準備,將一張方子遞給她,「這藥方是你們所出吧?」
葉淺夕並沒有接過,只看那字跡便知道這藥方是真。
那人得意道:「我家兄弟,生的是陰虛熱症,這藥方儘是溫陽之葯,看似進補,實則火上澆油,險些丟了性命,敢問貴堂,這是想吃死人嗎?」
不管此事是否為真,仁和堂日後看診的病患都會減半,葉淺夕開這葯堂本就是濟世救人,藥費一減再減,甚至分文不取,如今鬧下去恐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