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當著眾人的面受罰
初陽漸升,葉淺夕一夜未眠。
她一早便將蒲月的身契還了。
蒲月一陣眼熱,忙跪在地,「小姐,你這是,不要蒲月了嗎?」
她將蒲月攙起為她拂去眼淚,「你別哭,只是那日林氏的話提醒了我,如今我還不得自由身,若是郡主進門不好相與,我只怕保不了你,
我思索一夜,最好先讓你自由,若我不能解毒,不能讓你一人留在那裡。」
蒲月心急,「小姐這話緣何說起?怎麼可能解不了毒呢。」
葉淺夕沉思道:「我昨夜想了許久,我死了對誰有益,如今這局勢,想來想去也只有顧言知。」
「那小姐,您打算怎麼辦?」
葉淺夕淺淺一笑,「自是為他送去一份新婚賀禮,沒有一戰成名的本事,我就幫幫他讓這上京人盡皆知。」
「我要去一趟利合錢莊,蒲月你幫我準備一身男裝。」
二人喬裝好后,出了大門便見顧言知站在門邊。
他身著官服,似乎是剛下朝。
見到她的打扮,顧言知的詫異變成憤怒,「葉淺夕,這就是你不願回府的理由?你不守婦德,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張口閉口就是體統,迂腐。」蒲月小聲嘀咕著。
葉淺夕並沒有急著解釋,轉身將一個盒子遞給蒲月,小聲向她交代,「按我跟你說的,去找樊掌柜。」
蒲月不願,卻也知道有些事必須要解決的。
顧言知原本有些忌憚,見蒲月一離開,便閃身抓住葉淺夕的手腕,「跟我回府去。」
葉淺夕甩手反抗,十分不滿他的觸碰,「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顧言知豈會如她所願。
葉淺夕掙扎不開,一個柔弱女子,又在病中怎能經得起這樣大力的拉扯。
回到顧府卻炸開了鍋,丫鬟仆子一路指指點點。
待她回到落華閣,換好衣服后便被叫去了廳堂。
除了沈氏母女外,一家人在廳堂等著興師問罪,連那位不管事的公爹顧林松也端坐其中。
葉淺夕淡定拂身匆匆見了禮,「婆母,公爹。」
顧林松一拍桌面,立時起身,鬍子吹起,「我聽言知說,你借著回葉府小住的由頭,扮成男子出府,若不是他去看你,只怕要失了臉面。」
葉淺夕低眉,卻站得筆直,與這種頑固不化的人爭論無用,她直言:「公爹打算如何處置?」
顧言知坐在一旁,見她連個辯解也無,袖中的手微微收緊。
他開始好奇這個女子究竟在想什麼。
是真的去會見情郎了嗎?
「你自幼喪母,親家公又常年征戰四方,無人教導你,這並不是你的過錯,只是這家有家規,不管你與言知的關係如何,你還是我顧家的人。
既如此,就該守規矩,來人,取家法。」說罷他憤怒地甩袖,背過身去。
「老爺,您不問問她為何出府嗎?」林氏見狀插嘴道。
顧林松睨了她一眼,她便不再開口。
攪著帕子,生怕多言一句惹他發怒,牽連自己。
此時顧府老管家,雙手托著荊條緩緩走來。
丫鬟僕人都在門外偷偷看熱鬧,小聲嘀咕。
眾人皆知,顧林松是個老秀才,一向迂腐不化,閑來無事可做,就專揪女子的錯處。
顧林松坐回椅上,盡顯當家老爺的風範,「不管是何緣由,出府是真,此次也是讓你們這些女眷長個教訓,若是惹了閑話生了事端,便是丟了我顧家的門面,必嚴懲不貸。」
他那雙狹長的老鼠眼扣了眼顧言知,「言知,她是你的妻子,家法理當由你來執行,以儆效尤。」
顧言知緩緩站起身,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他雖征戰沙場,骨子裡到底還是留有書生氣,底氣始終不如自幼習武之人。
「言知,莫要心軟,別忘了你是宣威將軍。」顧松林又對葉淺夕補充道:「念你尚在病中,三鞭即可。」
在顧林松眼中女子只是男人的物品,不管教遲早要出大事。
葉淺夕眸中靜如死水,默默將雙手伸平。
她眼尾的印記被脂粉遮蓋還未來得及清洗。
顧言知見她如此精心裝扮怕人認出,若是真的打算紅杏出牆…
想及此,他拿起管家手上的荊條,三聲連響之後,葉淺夕的手掌印出三道紅痕,掌心立時紅腫起來。
但她依舊站得筆直一聲不吭,看向顧林松,「打完了嗎?」
見他擺了擺手,丫鬟僕人們四散而去。
顧林松知道這個女子是不服管教的。
他此舉也並非針對她,郡主進門后,若是這府中毫無規矩怕是要叫人看笑話。
因此,他也不再多言,林氏見顧林松甩袖而去也忙跟上。
葉淺夕轉身欲走,「淺夕…」
顧言知被憤怒沖昏頭,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對她動手,「你究竟為何…」
她淡淡道:「我受了傷,需要傷葯,將軍還要問罪嗎?」
顧言知面上一沉。
葉淺夕凝視著這府內她精心打理的一切。
對丫鬟僕人從未苛刻,如今眾人眼睜睜看著她受責罰,卻只因她女扮男裝擅自出府,真是可笑至極。
「若無了,我可以走了嗎?」說罷她未曾瞧他一眼便離去。
顧言知見她自始至終從未看他一眼,心中不悅。
但想起郡主溫柔和善的模樣,剛才的愧疚一掃而光。
葉淺夕剛到落華閣,沈母便匆匆趕來看她,「淺夕,我聽熙月說,言知責罰你了?」
她忙拉起葉淺夕的手仔細查看,「你說你,父親剛離去,你又生著病呢,他怎能如此不憐惜,下手這麼重。」
葉淺夕知道她是根本不想出面,她收回手,淡淡道:「多謝母親關懷,我沒事,若是他不下狠手公爹只怕不願意的。」
沈母見她如此,倒也放下心來,「這倒也是,你能這樣想我甚是欣慰。」
她用手帕輕沾眼尾,故作傷心,「言知本性不壞,若是在我身邊,我斷不會將他教得如此迂腐不堪,你這樣好的女子是世間難得,切莫怪他。」
葉淺夕不為所動,拿出藥膏坐在案几旁,正欲塗抹,沈氏眼眸一閃,「我來幫你。」
她輕輕塗抹,面上顯露心疼,葉淺夕看她細心的模樣,想起母親,眼中泛著銀光。
沈氏見狀,嘴角輕暼,「言知讓我幫他操持婚事,可我見識短淺,恐操辦不好,不比你,怎麼說也是官家小姐。
我只怕出了紕漏,你該是這府里的當家主母,我看這婚事還是你來操辦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