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途

「入殮者」的日記

「泰拉歷1088年2月16日，陰，」

「心情：糟糕」

「又親手送走了三個同事：阿德魯夫，道格溫頓，米克斯卡爾」

「撿了一個小崽子，他能在那裡活下來真是個奇迹」

「目的地：聖駿堡」

代號為「入殮者」的內衛合上了日記本，默默的把它放回包囊，望著一旁不省人事的蒼川，嘆了一口氣

「但願你真的有點秘密」

說罷，將面罩上的一根管子插入水壺裡，狠狠地吸了幾口。隨後便快速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塵土和雪花，扛起蒼川，繼續前進，

「我是誰，我在哪？」意識深處，蒼川身處一汪清泉旁，揉著腦袋，思索著。他俯下身，清泉倒映出他的容貌，熟悉又陌生

「雜亂灰白色的頭髮剛剛過耳，面容清秀，五官如同美玉雕琢般構成絕妙的搭配，皮膚卻慘白的毫無血色，一雙空靈的黑色雙眸如同深淵，瞳孔中若隱若現著一個金色的菱形◇」

蒼川直起身，看著自己的全貌

一米四左右的瘦削的身體，光潔無瑕，血管與骨骼的線條都若隱若現，貫穿胸口的傷疤變成了兩個斑痕，一前一後，突兀且扎眼如果不說種族是烏薩斯（熊），別人第一眼一定會把他當成卡特斯（兔子）。

「這B誰啊？」蒼川看著倒影，脫口而出。

蒼川氣憤的俯下身，把水中的自己攪亂，

但是腳下一滑

蒼川跌入了清泉之中。

不，跌入了另一個世界，準確的說，是蒼川的意識深處。

蒼川從清泉里爬出，映入眼帘的一幕讓他猛地一震，他看見了，那個讓他恐懼無比的「生物」

那隻邪魔

那一團他再熟悉不過的「生物」蜷縮在他的面前，觸手肆意的伸展著，幾十隻眼眸冒著兇惡的光，頭頂咧開的大嘴依舊是長滿了駭人的獠牙，只不過…

「它為什麼變成藍色的了？」

這團邪魔外表與先前的基本無異，只不過主色調由先前黑紅的色調變成了黑藍。然後，呆在他的意識里而已

而已？

而已！

「為什麼你這【烏薩斯粗口】的玩意會在我腦子裡啊！」蒼川下意識吼出了一句陌生的語言

意識到各種不對勁的蒼川立刻指著邪魔罵道。

好像是聽到了蒼川的罵聲，邪魔的觸手停止了無規則的舞動，幾十隻湛藍的眼眸盯著蒼川，好像在審視一隻待宰的羔…卡普里尼。

突然，它飛快伸出觸手，直指蒼川面門

「噗」

但是血漿沒有飛濺，骨骼沒有斷裂，觸手與蒼川接觸的瞬間，便化作一道溫暖的藍光，融入蒼川的身體，蒼川看到了。

看到了

三個身材高大的，戴著插滿管子的奇怪面具的黑袍人，手持武器與這隻邪魔戰鬥，一旁還有助戰的普通士兵，

隨後

黑色的雪落下，戰士們發出絕望的嘶吼，三個黑袍人的武器被擊飛，被破壞，他們的身體被撕扯，被捕食。畫面變成了蒼川所見的那片殘肢斷臂遍地的雪地。然後，一個灰白色的身影進入蒼川的視角

「這是我？」

猩紅觸手貫穿「蒼川」然後蒼川看到的一切戛然而止。

隨後，又一道藍光亮起，蒼川看到了三個名字：阿德魯夫，道格溫頓，米克斯卡爾，是那三個黑袍人，他們脫下聚在一同品酒，一起訓練，一起宣誓，一起參軍…

這是他們的記憶，是那些戰士們的人生…

意識的交流戛然而止，觸手鬆開了蒼川，幾十隻藍色的眼眸打量著他

從意識交流中脫離的蒼川一時間沒站穩，身子向後倒去，突然，幾隻觸手扶住了他。

怪物的眼神從原先的嗜血變得溫和，讓蒼川不禁一陣惡寒，而下一刻，怪物溫和的眼神隨即改變，變得…變得…

狂喜？

隨即一句話闖入蒼川的耳內，

他這輩子第一次希望自己失聰。

「同胞，我們將分享一切。」

顯然，面前的怪物把他當成了同類。

……

冷汗從蒼川的背上滲出，原本慘白的面頰更蒙上了一層厚霜，身軀微微顫抖著。

內衛感受到肩上少年的異常。

邪魔的話，如一把冰刀，徹入蒼川的骨髓。

蒼川面色更加蒼白，閉著眼，在內衛的肩上劇烈的掙扎。

內衛一頓，加大了背扛蒼川的力。

……

蒼川猛地睜開眼，身邊已經不再是那片恐怖的雪地

「呼——」

蒼川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警惕起來

「放開我！」

他發現自己被人扛起，一隻有力的手護著他的背，肚腹下方傳來肩甲冰冷的溫度，走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的他想要吐，即使吐不出什麼東西。

「放開我！」蒼川狠命的錘擊著「綁匪」的背部，不知道是力氣太小還是對方太結實，他竟無法撼動一絲。

「入殮者」放任肩上的蒼川大吼大叫，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扛著他前行。

「快到鎮子上了，再跑二十五公里后，休息」「入殮者」平靜的說。

「什麼？！」

蒼川發出疑問，立即擺動身體進行抗議，結果自然是毫無意義。

蒼川被扛在內衛的肩上，柔軟的肚腹在跑動的起伏中與堅硬的肩甲摩擦，疼痛持續不斷的傳來，而蒼川抗議的頻率卻越來越低。

他太累了

最後，他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內衛的肩上，柔軟的肚腹中央持續不斷的傳來細細密密的疼痛。

一天之內經歷了這麼多噩夢，腸胃也沒得到一點的補充。蒼川已經沒有絲毫的氣力了。

「好累，好難受」

蒼川的眼前越來越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