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穿行

源石晶簇群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其中緩緩前行。

蒼川拿著內衛遞給他的防護面罩，掩在臉上，緊緊的跟在後面。

高大的身影越上一段破碎的石牆，向蒼川伸出手，示意拉他上去

「叫什麼名字」

語氣依舊寧靜

「蒼川」

蒼川握住了他的手，隨即被用力一拉，越過了石牆

「炎國名字，但你不是炎國人」

蒼川沒有肯定，亦無否定。

他現在的身份自己都搞不清楚，甚至於自己在這個世界是作為烏薩斯存在還是邪魔存在都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叫蒼川，他現在活著

見蒼川沒有回答，內衛也不追問，這個小小的少年身上有著太多的謎團，或許，能給他們帶來渴求的寧靜…

行路依舊，他們走向這片經歷天災地區的深處。

刺眼的陽光在源石晶簇豎立的晶體壁間來回折射，晃的蒼川睜不開眼。

比起初入此地時外圍如同參天大樹般的黑黃巨大晶簇，這裡的源石晶簇小如灌木，卻顯得更為耀眼，澄黃色的無暇晶體冒著誘惑的光輝，流轉於晶體之中，如琥珀寶石般閃爍著溫和危險的光，內衛遞給他的源石警報器與腦海的記憶都在大聲的警告著蒼川：

此地

極度危險

兩人加快了腳步，儘可能快速的脫離這片危機四伏的「叢林」。

……

兩人終於行至天災區域的邊緣，視野里那些誘人危險的結晶漸漸減少，蒼川扯開一點面罩，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此時，一隻手拉住了他的肩膀。

「戴好，前面有人」內衛冷靜的聲音傳來。

蒼川循著內衛轉頭的方向望去，一群體態「臃腫」的人在公路邊緣結隊前行。

二人小心湊近，在不暴露自己的情況下儘可能靠近這群外貌怪異的人，逐漸看清了他們的外貌；

這群人全都披著老舊破爛的披風，披風被風吹動，露出他們身材「臃腫」的原因——一個巨大的包囊，老舊的包囊里隱約透出澄黃的光。

源石

他們的包囊里裝滿了源石！

蒼川瞳孔中的菱形對上了這群人的背囊，驟然收縮，這群人的秘密在他眼中一覽無遺。

「我視力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在驚訝於這群人的行為時，蒼川也發現了自身的異變，卻並未察覺身邊的人投來的目光。

內衛看著蒼川的掩飾不住的驚訝神情，內心的想法更加堅定

「這孩子不簡單」

……

「啊——！」

正當兩人各懷所思之時，前方的隊伍末尾發出了一陣驚叫。

「她身上長石頭了！」

第二聲驚呼。

隊伍霎時間亂作一團，其他人如同躲避瘟神般遠離著隊伍末端一個瘦小的身影。

人們口中的「她」此時正倒在地上，痛苦嘶啞的呼喊。

「別…別拋下我…」

相較於痛苦，她的聲音里更多的是恐懼。

她的聲音撕心裂肺

她的求救無人應答

人們看著倒在地上的她，小心上前，扯下她的背囊。

隨後，如同約好了一般，轉身，沉默著繼續前行，彷彿一切從未發生…

「…還給我！」她在地上掙扎著，卻沒有繼續呼喊求救的話語，而是把手用力伸向離去的眾人，大喊著，索要著她的背囊…

身材「臃腫」的行人離去，徒留她在這片大地上掙扎。

「還…給我！」

她向遠去的隊伍不斷的呼喊著，直至隊伍消失在茫茫的地平線上…

「繼續趕路」

內衛的話語依舊聽不出任何情感

兩人向前走去，蒼川望著那個在地上掙扎的瘦小身影。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

「我們能不能去看看她」

蒼川難以忍受

「……」

內衛沉默不語

蒼川向著那個方向跑去，湊上前看清了那個人的樣貌

一個烏薩斯女性，年齡看上去只比蒼川現在的身體稍長几歲，臉色蒼白，雙目無神充血，手指間滿是污泥和血垢，脖頸處一塊灰黑色的晶體刺破皮膚和破爛的衣服從中「長」出，隱約冒著澄黃的光…

「救…救…」倒在地上的女性看見了蒼川，向著他的方向緩緩伸出傷痕纍纍的手，無神的雙眸流出紅色的「淚」。

蒼川不知所措，踟躕不前

伸出的手垂下，取代的是沉重嘶啞的喘氣聲。

「急性礦石病活性化，目測是後晚期，就算有抑製劑也沒有治療的可能」內衛不知何時站在了那個感染者身後，向著他宣讀著她的死刑。

象徵身份的利刃出鞘

「等等！」

「呼——」

利刃破空

感染者聽到了最後的聲音

一刀梟首

喘息聲戛然而止，

求救者的瞳孔漸漸擴散。

無法察覺情感的聲音再次響起

「與其掙扎，不如解脫，她至死都在迷戀殺死她的事物。」

內衛用刀挑開她身下的一個小包，幾個雞蛋大小的澄黃色礦石滾出…

內衛揮動利刃，甩去上面的血跡，血液被甩落在地，細細密密的析出黑黃色的細小結晶。

「走，要擴散了」

內衛收起利刃，拉起蒼川的手腕，快速將他帶離至擴散範圍外。

被拉著走的蒼川怔怔的回頭望向屍體

澄黃夾雜黑色的結晶刺破皮膚，如雨後春筍般迅速生長，迅速蔓延，幾十秒內就將她全身包裹，把她變成一尊漆黑的「雕塑」。

隨後

「嘭——」

沉悶的炸響聲傳入蒼川耳廓。

殘軀崩解，細小的黑色粉末極速上揚，像霧氣一樣籠罩了那片地區，隨後緩緩沉降，與雪地交融…

地上只餘一片黑紅，幾顆雞蛋大小的澄黃礦石折射著陽光，深深刺痛著蒼川的雙眼。

這片大地又一次向他展示祂的獠牙，那不公的，無奈的，絕望的

名曰

感染者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