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五月榴花(3)
鬼子沒有接著撕她的褲衩,而是拿起了刺刀。***她想鬼子也許要捅死她。她準備死,不準備活。她在柴草堆里背轉身子,把眼睛閉上了。她腰脊褲腰處有一個凹坑,鬼子從那裡把刺刀探進去了。她覺得刺刀有些寒氣逼人,還沒反應過來,鬼子用力往外一劐,就從股溝那兒把她的褲衩劐開了。
她本能地抓了一下褲腰,這一抓等於幫了鬼子的忙,褲衩後面裂的豁口更大,後面更是暴露無遺。鬼子定是覺得他這一手玩得漂亮,狗東西哈哈大笑,笑得連舌頭都像子宮一樣縮上去了。
既然這樣,那就拼了呢。塗雲躍起來了,一頭撞在鬼子的肚子上。鬼子倒了,她收不住勢,也趴倒了。鬼子順勢抱住了她,一個野驢打滾,把她壓在了身子底下,塗雲勢單力薄,她這麼干只能是綿羊往狼嘴裡撞。鬼子一壓住她,就不放鬆她,開始「打她的主意」。事已至此,中國腹地的新媳婦塗雲算是徹底完了。
塗雲的婆婆是個瞎子,她懷裡抱一根竹竿,成天木雕一樣在門口坐著。別看她人像木頭,心裡卻不木,她心觀六路,耳聽八方,村裡有什麼事都別想瞞過她。那天聽見地里放大槍,她直頭靜耳想了一會兒,就判斷齣兒媳婦出事了。
兒子張成從外面回來,她第一句話就說:「你媳婦出事了。」
兒子不理她,她又說了一句:「你媳婦讓日本人抓走了,」「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日本人的大槍響過半天了,你媳婦要是能回來,早該回來了。」
「她要是死了呢?」
「不會。日本人就放了一槍,死不著她。她長得好看。」
兒子不能聽「她長得好看」這一句,這句話後面的意思像尖刀一樣刺中了兒子的心囊子,他皺著眉瞥了瞎母親一眼,嫌母親多嘴。
母親聽不見兒子吭聲,知道自己把話說透了,新婚的兒子有些吃不消,但她還是要說,她要兒子趕快想辦法把媳婦弄回來,「咱張家的女人不能落在日娘的日本人手裡。」
「不要你管!有本事你去把她弄回來。」
母親眼皮跳了跳,不說話了。母心通兒心,母親知道,兒子是個有剛性的人,她相信兒子一定會去解救自己的女人。
村子里有些沉悶,沒人到張成家走動,都在暗暗注意著張家的動靜。張家母子都是表詭秘而極要臉面的人,日本鬼子瞎了眼,欺負到他們頭上,他們決不會善罷甘休。村裡不少人知道,張成背地裡入過匪道,參與過斷路、越貨、綁票、窩贓等匪行,名聲不太好,直到二十七八了還沒娶下媳婦。有一天,張成路過一個荒坡,見一薅草的姑娘和幾個放羊的男孩子在草地上摔跤,看樣子姑娘已經長成了,粗腿細腰,奶柿子把衣服頂得老高。可姑娘像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成熟,眼裡閃射著野性的光芒,張著臂膀,把一個又一個很結實的男孩子摔倒在地。張成一看就看住了,血行加快,手腳有些漲癢。他也很想和姑娘摔上一跤,試試姑娘的勁頭到底有多大。憑他那把子能摜死牛的力氣,把姑娘一下子抱得腳不沾地,再放在草地上,當不成問題。他設想,要是姑娘願意和他摔,他得多摔一會兒,讓姑娘覺得將遇良才,勢均力敵,跟他摔很有意思。最後他不能倒在下面,得把姑娘壓倒在下面,這樣才能把姑娘的犟勁兒激出來,說不定姑娘會要求和他再摔一盤。他的設想沒能得逞。他試著向姑娘走近兩步,還沒說出話來,姑娘提起草籃子就走了。大概他的眼神兒太熱切了,姑娘臨走時還罵他一句。這一罵,把他給惹了,他打定主意,要做這個姑娘的活兒,煞煞這個野丫頭的野性。他跟蹤姑娘進了村子,直到認準姑娘的家,打聽到姑娘的名字叫塗雲,他才走了。第二天,他就備了厚禮,託人上門提親。他放出風,塗雲只要嫁人就得嫁給他,否則,誰也別打算娶她。提親的事出乎意料的順利,塗雲的哥嫂原來擔心塗雲性子野,沒人要,現在有人找上門來,正是求之不得。哥嫂得了禮品,還沒徵得塗雲的同意,就替塗雲把親事應承下來了。張成把塗雲娶到家,兩個人都覺得很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