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決堤
姜興將教科書捧定。
實際他是讀過書的，只是不多。
而《聖教》本身，則是逐字注音，生僻字釋義。
注的當然不是拼音，而是反切。就是用兩個字來標明讀音，前一個字取聲母，后一個字取韻母和聲調。比如，相，就可以注「息亮」。
所以，只要掌握了常用字，自學聖教並沒有什麼不妥。
「另外，我見你對畫符感興趣，常言道，運筆先存意，蓄意先蓄功，以後你除了讀書，就每日練五百正楷，五百大篆，五百小篆。」
人間界的文字起源有很多說法。
但其中方從覺得最接近事實的，是先有仙篆，然後被沒有靈根的修仙者後代帶入凡間，逐漸簡化成小篆，大篆，楷書，行書，草書等等。
所以作為凡人，想修符道，就必須先練篆書。
否則，筆都拿不穩，字都寫不正，如何畫符？
「是。」
儘管不解，但姜興還是決定遵令而行。
方從見差不多了，揮手道：「去吧，多領些筆墨紙硯，我給你的東西只在畫符的時候用。」
姜興又道了聲是，然後轉身離開。
這一練，就是整整三天。
直到第四天，營外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歡呼。
他連忙起身走到外間，卻見將作府的崔大人，正扛著一面大大的「捷」旗，向這邊策馬。
「傳捷~灃晉渠成！」
「傳捷~灃晉渠成！」
他每走百步，都要停馬高喝上幾句。等眾人歡呼夠了，這才繼續前進。
這就是傳統項目傳捷報。
由聖皇下令，先從朝廷開始，然後經過官帳，軍營，河工營，罪營，役營……最後傳遍全體，並殺馬宰驢，犒賞一日。
「成了！成了！」
「終於成了！」
「天可見憐，我大宋……我大宋……」
官員們聚在一起，除了高興，還有感慨。
畢竟，整個大宋朝堂，為了挖渠發生了太多變故。
不僅聖皇受傷，公主被貶，軍民死傷數萬，就連遠離墮仙湖的封京，聽說都被折騰得十室九空。
「還好，等開了仙府，哪怕我大宋元氣大傷，也能很快恢復！」
「不止恢復，說不定還能一統天下！」
「要我說，有何擔憂？這次墮仙湖鬧了那麼多亂子，他小晉，小金，小梁不都沒敢亂動？」
「聽說不僅是不敢亂動，小晉甚至將邊境清空三十里，就是怕我們有所誤會。小金原先倒是準備攻取封京的，軍隊都整頓好了，但金皇不知為何，一夜就改了主意。同樣將邊境軍隊後撤三十里，生怕我們誤會。」
「哈哈哈……那一定是知道我大宋即將開啟仙府，生怕我們得道之後，用神通滅他！」
「是極是極，我也不要很厲害，只求一枚仙丹，一本功冊，能修得趙仙師一半的本事即可。」
「哈哈哈……那有何難？」
「仙府之內，必定遍布仙藥神丹！」
他們在一旁縱情暢想，若是有修仙者在此，必定會笑掉大牙。
先不說靈根不靈根，即便他們人人都有，丹藥管足，到最後，能夠成功築基的，恐怕都沒幾個。
不說他們的痴心妄想，但說姜興，聽聞渠成后第一時間便將書本收了起來。
「家主隨駕入仙宮，身邊總要有人伺候。另外，還得多準備些東西。柴刀，火折，帳篷，繩索，皮氈……最好再牽兩頭健驢，既能馱東西，也能供大人騎乘……」
感情，他將探索仙宮，想象成了入山趕路。
於是，方從不在，他便麻溜地準備起來，連稍後慶功的肉食都是著急忙慌的匆匆下咽。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的催促家僕，開始準備。
誰知，到了下午，一條有些不近人情的命令傳了過來。
聖皇有旨，所有罪軍，河工，役夫……除泄洪所需班組外，全都到墮仙湖岸聚集。
「這是為何？」有個穿青袍的官員疑惑地問。
「老夫亦不知。按理說灃晉渠修成，當命河工民役巡守兩岸，然後再挖湖泄水。如今將所有人集中在岸邊，除了耗費糧草，卻有何用？」
「喬大人所言極是。遍布兩岸，一則巡防，二則便於遣散。人都聚在湖邊，確實不知所謂。」
「就不怕有個差池，反而添亂？」
「唉……」有人輕嘆了一聲。如今，女帝的行為越發讓他看不懂了。
「算了算了，既然聖皇有旨。我等只要遵旨而行便好。」
……
如此，好好的慶功宴就被攪黃了。
他們原本可以聚在一起，舒舒服服等待仙府開啟，現在卻要作為主官，奔赴各營。
至於方從，則已經守在了決口北端。
有崔昊給他當副手。
南端那邊，則是由董國邦總攬，懂技術的老河工江嶺為副。
「大人，聖皇旨意沒有明說何時決堤，我們要不要等等？不是小的們偷懶，實在驢馬肉都已燉熟，河工民夫已經無心守在邊上……」
與別人不同。崔昊是方從一手發掘提拔上來的，所以無論方從做什麼決定，他都不敢反對，只能勸諫。
方從道：「你懂個屁！決堤就是兩鏟子的事，只要扒開豁口，剩下的自然就會被水沖走，不耽誤大家吃肉！」
方從故意把聲音說得很大，就是讓附近河工全都聽見。
「可是大人，決口后不是要小心巡防嗎？畢竟河水猛於虎，一個不好，就泛濫到無法收拾。」
方從道：「無須擔憂，不管是灃晉渠還是泄洪口，都修得十分堅固，絕對不會出意外！」
這段時間，看似他對河工事務甚少關心。
但其實，在一開始設計的時候，他便將藍星技術運用到了渠上。
以藍星的成熟體系，對付小小河渠，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這……」
崔昊懦懦得還想再勸，方從就直接下令道：「決口！挖開后你們就去吃肉，出了事本官一力承擔！」
眾河工一聽，瞬間便由沮喪變成歡喜。
挖個口子就能吃肉，還不用承擔責任，只有傻子才不幹！
行動起來的他們，似乎生怕方從反悔一般，三兩下便將墮仙湖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