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悲哀
時間一點點過去，離桑全神貫注的進行著手術。
沒有人知道，這一刻的她有多緊張。
穩婆看見的只是她沉穩冷靜，每一個動作都乾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的模樣。
然如果不是離桑強壓著，她的手怕是都會忍不住顫抖。
終於，在離桑高度集中的精神和精湛的技藝操作下，孩子成功地被取出。
那一聲清脆的啼哭打破了產房內緊張到幾乎凝固的空氣，讓離桑和穩婆都稍稍鬆了一口氣。
離桑迅速為孩子清理呼吸道，結紮臍帶，然後將孩子包裹好，遞給穩婆。
穩婆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眼中滿是驚嘆和敬佩。
她看著離桑，聲音微微顫抖：「夫人，您真是神了，這孩子……這孩子居然真的平安出生了。」
離桑沒有說話，而是立刻又投入到對蘇夫人傷口的處理中。
她仔細地縫合傷口，每一針都傾注了她全部的專註和細心，彷彿在編織著一份生命的希望。
當最後一針縫合完畢，離桑長長舒出一口氣，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般，無力的坐在旁邊椅子上。
穩婆看著離桑，眼中充滿了敬佩與不可置信。
但很快她又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蘇夫人，擔心詢問：「夫人，她……沒事吧？」
離桑神情複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沒事的。」
「那她肚子上的口子？」穩婆還是不敢相信。
她剛剛看見了什麼？
看見離桑將一個人的肚子剖開，將裡面的孩子取出來，然後又給一針一線縫上了。
是的，一針一線，就跟縫衣服似的！
離桑有些疲憊，但面對穩婆的問題，還是耐心解釋：「會慢慢癒合的，現在只要等她醒過來就好了。」
話落，她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現場，便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穩婆也趕緊跟上。
外面，蘇墨正焦急地來回踱步，他的雙手緊緊握拳，臉上滿是擔憂。
看到離桑出來，他立刻衝上去，眼睛緊緊盯著離桑，聲音顫抖地問道：「夫人，我娘子她……怎麼樣了？」
不等離桑說話，穩婆就抱著孩子出現在眾人眼前。
離桑看了一眼，道：「蘇公子，放心吧，孩子平安出生了，蘇夫人也暫無大礙，只是還未蘇醒，需要好好調養。」
蘇墨一聽，眼中瞬間湧起淚水，他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個勁兒地向離桑道謝：
「夫人，真的太感謝您了，您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
離桑神情複雜。
全家？
她嘆口氣，讓開身子。
「你進去看看吧，不要吵到她，更不要碰到她的腹部。」
蘇墨連連點頭，快步進了屋子，甚至從頭到尾都沒看穩婆懷裡的孩子一眼。
吳山和紅霞跑上前來，看看離桑，又看看孩子，均面露歡喜。
「夫人，太好了，你太厲害了，竟然真的把孩子生出來了。」紅霞欣喜不已。
離桑眼皮一跳，失笑道：「你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紅霞一怔，撓了撓頭，嘿嘿傻笑。
吳山倒是沉穩許多，歡喜過後，便是對蘇墨的同情嘆息。
「夫人，蘇公子知道他家人遇害的事了，官府那邊也在調查，他父母的屍體都運去了官府。」
離桑點頭，將藥箱遞給紅霞，自己則走到石桌旁坐下，疲憊的嘆口氣。
「他也是倒霉，好好的遇上這種事。」
當初蘇墨把家人接來京城，就是為了保護他們，不成想竟成了他們的催命符。
蘇墨怕是會一輩子自責內疚吧。
吳山同樣臉色好不到哪去。
「那夫人，咱們……還要幫他嗎？」
這件事，不用細想，他們都能猜出來是誰做的。
離桑搖頭：「我們已經儘力了。」
只能說，被那個人看上，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悲哀吧。
蘇夫人是晚上醒的，離桑並沒有等到她醒來，晚飯前就先回府了。
不過在走之前她查看了蘇夫人的狀況，並仔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確定沒什麼問題了，才放心回去的，
蘇夫人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滿臉憔悴與擔憂，坐在床邊的蘇墨。
她眼神恍惚了下，沙啞出身：「相……公？」
蘇墨驟然回神，赤紅著雙眼看她。
「娘子，你醒了，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適？」
蘇夫人輕輕眨眼，搖了搖頭。
愣怔一會兒后，她忽然想起什麼，焦急詢問：「相公，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蘇墨忙安撫：「孩子沒事，在這呢，別擔心。」
說著他將一旁的孩子抱過來，蘇夫人看見孩子好好的，方才放心。
但沒一會兒，她眼淚又刷刷滴落下來。
「相公，爹娘……爹娘他們都……都……」
一句話沒說完，她便已泣不成聲。
可不哭不要緊，一哭，她腹部的傷口就撕裂般的痛，痛得她臉色慘白。
蘇墨嚇了一跳，連忙安撫：「沒事的沒事的，娘子，事情我都知道了，官府已經在查了，一定會找出兇手，還爹娘一個公道的。」
蘇夫人情緒依舊激動，甚至腹部已經開始浸血。
蘇墨嚇得不輕，忙出去叫人。
好在因為知道蘇夫人的情況，醫館里留了兩個大夫。
聽見蘇墨的呼喚，兩人忙跑過來，看見情緒不受控制，腹部已經浸紅的蘇夫人，他們都嚇了一跳，趕緊給蘇夫人服了一粒安神藥丸。
藥丸服下后，蘇夫人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蘇墨重重舒口氣，握著她的手安撫。
「夫人，沒事的，官府一定會查出真兇，給爹娘報仇，眼下你什麼都別想，最重要的便是把身子養好，你想想孩子，孩子還需要你這個母親呢。」
蘇夫人流著眼淚，輕輕點頭。
好不容易將她安撫好，重新睡過去后，蘇墨才疲憊的起身，來到門口。
兩個大夫已經回去了，這會兒只有他一個人，他再也忍不住蹲在牆角，捂臉低泣起來。
一日之間，父母都死了。
他如何能不難受。
最難受的莫屬他。
今一整天，他都在強撐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
孩子剛剛出生，妻子生死攸關，他一直提醒自己，不能頹廢，必須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