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了解

第5章 了解

永和七年九月,陛下親政在即,為皇室子嗣計,謝太后徵聘重臣之女進宮。

永和七年十月,謝太后在章華宮冊封諸位官家女。

韓尚宮在上首宣讀冊封懿旨,謝禧在下面給姐姐使眼色。

此次冊封簡單明了,大致按家世門第高低從上往下,依次是

謝禧封昭儀,九嬪之首;

謝新綠封昭容;

聞香,父太常寺卿,封婕妤;

盧畫萼,父刑部侍郎,封美人;

孟羞玉,父左諫議大夫,封才人:

方閱人,父御史台侍御史,,封才人。

很好,高的很高,低的也低。大概是考慮到這是陛下第一次向外選取妃嬪,除了謝氏女,其餘幾人位份大都不顯。可官員掌朝廷權柄大多數時候也不按官職劃分,如此明目張胆也太不把各位大人放在眼裡了吧。

感謝姑母的看重,你怎麼不直接給我封個貴妃噹噹,皇后我也不介意。謝禧暗自腹誹。

陛下太後端坐上首,謝禧腰直胸挺,面色肅穆,就跟仕女圖裡的人一樣屹然不動,心裡思緒早不知轉了幾個彎。

尚宮宣讀完懿旨躬身退下,謝太後接著開口,「此前陛下後宮空虛,如今多了許多花朵似的美人宮裡也熱鬧了許多。只是如今陛下膝下猶空,後宮諸人,無論位份高低,都是陛下的嬪妃,要首先以陛下為重,早日為皇室開枝散葉才是正事。」

「妾謹遵太后教誨。」

謝太后看這一溜的美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而向謝禧,「阿禧,新綠。」

兩人上前,「姑母。」姿容端莊,舉止有度。

謝太后先對謝禧,「當前後宮之中,你的位份最高,今後自當謹言慎行,為眾人做好表率,不可像在家時那般散漫。」

謝禧恭聲應答,「阿禧一定謹記姑母教誨,以陛下為重,與眾位姐妹和睦相處。」

謝太後點頭,轉向謝新綠,「聽你父親說,你的性子最是和順不過,你生母早逝,從小便與阿禧養在一處,是以家裡姊妹中就數你們兩個關係好,此番阿禧比你階品要高,你心裡可會吃味?」

謝新綠柔柔一笑,「姑母過慮了,我與阿禧姐妹一體,不分彼此,哪會在意這些虛名。」

謝禧想,這倒是,她和姐姐差不多連阿娘都是一個,位份高低都是一樣的。

「嗯,好。」謝太后愈發滿意,對其他幾位妃嬪說,「從今往後你們相處,也要像她們兩姐妹一樣,莫要在後宮生事,惹陛下心憂。」

「妾明白。」

謝太后見無事便先走了,剩下林陳葉對著一群即將要侍候他的女人,一言不發。良久開口:「謝昭儀。」

「是,陛下。」謝禧乖順地低下頭。

林陳葉不禁蹙起眉頭,剛剛韓尚宮宣讀懿旨,謝禧聽到自己被冊封為昭儀時,驀地睜大眼睛,斜眼去看謝新綠,一雙眼睛斜的只剩眼白,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想起有一次去太後宮中請安時,謝禧姐妹倆也在,應該是專程等他。謝太后說這兩位是他謝家的表妹,以後進了宮親上加親,要多照顧她們。

林陳葉當時說好,心中卻嗤之以鼻,益陽長公主和謝將離所生之女才是他嫡親的表妹,她們兩個妾生之女,算什麼親。

他目光淺淺一掃正待收回,卻不妨看見一個小娘子直愣愣盯著自己,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澄明如水。發覺自己看她也不害羞,莞爾一笑,「表哥安好,我是謝禧,家中行五。」

原來她就是謝覺沒事就掛在嘴邊的謝禧,果然面若桃李,膽大妄為。

謝禧脖子都酸了,還不見林陳葉有什麼吩咐,不禁疑惑地抬起頭。林陳葉觸及她的眼神清醒過來,沉思片刻開口,留下一句「往後不要鬧事」,走了。

謝禧一臉疑惑,「陛下什麼意思?鬧事,這是在皇宮,我鬧什麼事。我在家時也未曾鬧過事啊。」

謝新綠笑道,「陛下與哥哥整日在一起,許是在哥哥口中聽到你什麼傳聞了呢。」

「我是那種惹事生非的人嗎?」她要給宮外遞信,問問哥哥到底在陛下面前說了什麼壞話,竟然讓陛下當眾對她說出不要鬧事這種話。

「大抵是陛下知曉謝昭儀在宮外時脾氣不太好,怕你在後宮欺負眾姐妹吧。」盧畫萼笑道。

盧畫萼的父親任刑部侍郎,伯父任御史中丞,都身居要職,一直得林陳葉重用。

謝禧拉了姐姐的手,撇撇嘴沒說話。

一旁的方閱人見氣氛有些冷凝,開口緩和道:「謝昭儀的父親乃股肱之臣,為大兗鞠躬盡瘁,阿兄也是陛下自小的玩伴,陛下不是也常稱謝昭儀和昭容為表妹嗎。都是一家人,難免親厚,說著玩的。」

她想給盧畫萼遞台階,人家還不想下,「什麼一家人,益陽長公主可就生了一個女兒,什麼妾室生的也能攀扯皇家了嗎?」

這話說的厲害,不止是謝新綠,連一向萬事不沾身,神遊九天外的聞香都變了臉色。

「盧美人,不可失言,還不向謝昭儀,謝昭容賠罪。」

盧畫萼並非腦袋空空,否則家裡也不會送她進宮。只是盧家如今聖眷正濃,他父親伯父在前朝屢次得林陳葉嘉獎,進宮之後林陳葉待她態度溫和,不止賞賜,還多次召見。

起碼以為此次冊封怎麼也得是個三品婕妤,沒想到只是個四品美人,這讓她怎能不氣。只是過過嘴癮便罷,家世地位擺在這,如今後宮中謝氏姐妹的位份最高,禍從口出的道理她還是懂得,「是妾一時激憤,望昭儀,昭容恕罪。」

謝禧沒說話,說話的是謝新綠,「聽盧美人話中的意思,對謝家內宅之事知之甚深,看來平日里盧侍郎沒少派人打探謝家的消息,連謝家內宅之事也一清二楚。」她話頭一轉又說,「激憤,看來我們姐妹倆得封高位,實是令盧美人心中鬱郁難平啊。」

盧畫萼一下子變了臉色,她與謝禧姐妹倆今日之事傳出去也就是女人之間爭風吃醋,但要將謝將離牽扯進來可沒法善了,她伯父官拜御史中丞,最重公正二字,若是此事被有心人拿捏說他蓄意參奏,為官數十年的聲譽也就完了。

盧畫萼不免心中後悔,父親進宮前千萬交代自己要沉住氣不要爭一時長短,不要與謝氏女爭鋒,且待來日。怎料自己今日如此沉不住氣,不但自己得罪了他們,還連累了盧家,想不到這謝新綠平日里不聲不響,默默無聞,每日只圍著謝禧轉,說起話來如此扎人。

今日陛下剛冊封她便闖下禍事,陛下又該如何看她,若是因此連累了盧家,她又該如何自處。盧畫萼心中一時轉了千百個念頭,面色惶惶。

一旁的孟羞玉心中不忍,上前打圓場,「太後娘娘前頭剛說了眾姐妹和睦共處,盧美人後腳便對謝昭儀姐妹出言不遜,這不僅是不尊太後娘娘教導,更是以下犯上。得請韓尚宮來按宮規懲處,以儆效尤,免得還有人不知尊卑,出言頂撞。謝昭容,你看怎麼樣?」

雖然還是還是少不了一頓責罰,但也僅限於口角之爭,顯然是想大事化小。

謝新綠道,「阿禧,你覺得這樣處置可好,如今宮中你的位份最高,理應你來拿主意。你若是覺得可行我們便請韓尚宮來處置此事。」

謝禧自林陳葉走後,除了對自己的形象表示疑問以外就沒說話,即使是盧畫萼出言譏諷也只是靜靜地看姐姐一招制敵,此時決定權在自己,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此時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可她出言涉及家母,若是輕輕放過,我實在是心中鬱氣難解。」

孟羞玉見此事有轉圜的餘地,忙說,「盧美人犯錯自當重罰,罰俸,禁足,降階,都是應當的。」說罷去看盧畫萼。

盧畫萼早已心神無主,連忙點頭,「一切都是妾之過,萬不該提及夫人,願任宮規處置,妾絕無二話,只盼兩位姐姐舒心。」

「用不著宮規處置,你只是出言不遜,若按宮規大不了也就是降一階,禁足三月而已,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盧畫萼道:「那你想怎樣?」

謝禧沒回答,轉身對謝新綠說,「姐姐,早就告訴過你了,對於討厭的人不要講大道理,你給她講大道理她最後一句知錯了我們就得輕輕放過,實在是太憋屈了。」

她慢慢走到盧畫萼面前,「比起以理服人,我更喜歡,」謝禧抬起右手,握成拳,「以拳服人!」

五人的眼神隨著謝禧的拳頭到盧畫萼的臉,這一下太過突然,就連盧畫萼挨了一拳都沒反應。過了一會兒,盧畫萼伸手摸了摸鼻子,流血了。

「啊!」盧畫萼滿臉驚恐地跌倒在地,她一個名門淑女,第一次被人打,還是打了臉,還流血了。

「盧美人!」

幾人連忙上前想扶起跌在在地的盧畫萼,謝新綠則是拿起謝禧方才打盧畫萼的那隻手細細查看。謝禧那拳正好打在了盧畫萼的鼻樑上,否則也不會打出血。

盧畫萼可是個美人,鼻樑也不低,那一拳正好打在骨頭上,得多疼啊。

聞香離得近,正巧聽到了謝新綠說下次不要自己來,這得多疼啊。謝禧還順勢說可不嘛,都弄疼我了。這姐妹倆,真是秀外慧中。

霎時,聞香看向兩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敬佩。

「陛下,要不您先用膳?」

冊封嬪妃之後便該侍寢,謝禧位份最高又是謝太后的侄女,理應第一個侍寢。謝禧下午向謝新綠依依不捨,任由宮人一番收拾等待林陳葉駕到。可林陳葉來了之後上下打量謝禧一番,便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景色出神。謝禧安慰自己陛下是個有情調的人,再等等。

好不容易林陳葉賞完夜景,走到謝禧身前執起她的手。謝禧暗想,來了來了,不能慌,身為陛下的妃子,這一刻總歸是要來的。可林陳葉只是不住地摩挲著她的手,末了問了她一句「疼嗎?」

謝禧頓時明了,是為今日章華殿她拳打盧畫萼一事。她打完盧畫萼之後就跟謝新綠走了,也不知後續是如何處理。想來動手這麼大的事,肯定是瞞不過太后和陛下。所以陛下這是,興師問罪。瞧這目光繾綣,也不像啊。謝禧謹慎地想了想,回答,「現在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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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陳葉放下他的手,坐在了桌邊,盯著桌上的菜肴至少得有一刻鐘了,謝禧實在忍不住了發問。

林陳葉回神,「你餓了嗎?」

「不餓。」雖然平常為了保持腰身要控制飲食,油膩不多食,辛辣不多食。可從章華殿回來開始便告訴她陛下今夜要在平芳局過夜,自那開始她只喝了兩杯水,林陳葉對這一桌子美味佳肴無動於衷,可她腹中空空。但是今夜最重要的不是吃飯,而是和陛下生米煮成熟飯。

林陳葉沖她招手,"過來,陪寡人用膳。"

謝禧咽了口口水,考慮要不要和陛下說夜深了,就寢吧。那邊林陳葉親自盛了一碗湯放在右手邊,「不喝嗎?」

謝禧趕緊過去,陛下的旨意不可不從,這可是陛下要我喝的,平常我也不愛喝湯。

瓠羹清酸微辣,開胃爽口,謝禧吃得很好,一湯匙一湯匙往嘴裡喂,林陳葉側頭靜靜看她,眼中情緒翻滾,晦暗難明。

謝禧嘴上不停,心中忐忑。間隙偷偷看了一眼林陳葉,發現林陳葉一瞬不瞬盯著自己,只能當做沒看見,專心喝湯。一碗喝完,林陳葉又問,「還要喝嗎?」

饒是再餓,謝禧也不敢在林陳葉意味不明的注視中安然喝完一碗湯。

謝禧搖搖頭,小聲回答,「不用了,妾服侍陛下安寢。」

林陳葉恍若未聞,作勢要盛湯,謝禧趕緊動手給他盛了一碗放到面前。

林陳葉拿湯匙一圈圈攪著湯羹,一言不發,整個室內落針可聞,只偶爾聽見瓷器碰撞的聲音。

陛下,這副模樣,是心情不好?還是因為一國之君卻要屈尊來親近自己這外戚權臣之女,覺得侮辱?

謝禧心裡胡亂猜測,面上一派恭敬,低眉順眼在林陳葉身旁坐著,半點煩悶不露。

「為何要打人?」林陳葉突然問。

謝禧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是下午她在章華殿動手之事還沒過去,這是要替盧畫萼問罪。

謝禧跪下回道:「盧畫萼言語之中涉及家母,妾實不能忍,若是陛下覺得妾言行不堪,妾任陛下責罰。」

「我是問你為什麼打她,盧美人有罪,有宮規處置,若你想掌?她自有下人代勞,又何苦自己親自動手。你是高門貴女,自小禮儀教導想必不少,不然任你如何花容謝公也不會讓你進宮,就因為盧美人一時惡言,值得你親自動手,不怕有失身份嗎?」

謝禧一時沉默,是啊,不過一時口角,值得她親自動手嗎。

林陳葉又說,「孟才人祖籍北路,幼時常隨家裡走南闖北,你經常去尋她讓她給你講商路上的趣聞。還有聞婕妤,書香世家飽讀詩書,你姐姐與她交談甚歡,兩人經常切磋棋藝,以詩會友。就連方……」方閱人平時不太起眼,冊封時林陳葉心不在焉,不知她是個什麼位份。

「方才人。」

「就連方才人,家世不顯,人也平平,平日里遇見也能打聲招呼,閑暇時一塊吃些點心。可偏偏盧畫萼,即使她多次向你示好,你始終不予理睬,所以乍聞你位及昭儀,她才一時失智出言不遜。你為何如此討厭她呢?」

「自是因為……」

「想清楚在回答。」

謝禧認真想了一瞬,索性破罐破摔,「自是因為她討厭我。」

「她可以討厭我,我為何不能討厭她。」

開了頭,謝禧反而無所顧忌,「她盧畫萼真當自己掩飾的很好嗎?我從閨中便聽說過盧畫萼,盧家官至三代,伯父於朝野素有清名,父親能力顯著。最重要的是盧家至今只有她一個孩子,千恩萬寵的長大。她那樣的人自是不屑於與我們姐妹往來。」

謝禧想起剛進宮盧畫萼看到她與謝新綠時嘴角的不屑,冷笑一聲,「可偏偏我們有一個好父親,好姑母,兩個妾生之子也能進宮居她之上,她自然不服氣。」

「明明看不上我和姐姐的出身,為了在後宮行的安穩還要與我們虛與委蛇,真是委屈她了!」

「若是她真能一開始便對我們不假辭色,我倒還敬她幾分不慕榮華,對她刮目相看。結果呢,背地裡說過多少次我們姐妹出身微賤,不知廉恥,面上照樣客客氣氣,姐姐妹妹叫得親熱。」

「她那樣一個受全家真心疼愛的人,連自己的真實的好惡都不敢隨意表露,我瞧不起她。」

一番話說的謝禧口乾舌燥,伸長脖子往桌上找水。

林陳葉倒茶遞給跪著的謝禧。

謝禧趕忙低頭,「勞煩陛下,妾不敢受。」

林陳葉往前一送,「快喝,寡人還有話問。」

「是。」

謝禧伸手接過,林陳葉瞥見她自寬大衣袖間伸出的手,骨節纖細,十指流玉,指尖鮮紅的蔻丹晃得人眼花。林陳葉遞茶自上而下,兩人一時間挨得有些近,眼前是她烏黑的發。因著要侍寢,三千青絲未飾簪環傾瀉而下,只在腰間用一根髮帶鬆鬆挽住,順著柔順的腰肢往下......

林陳葉不自然地偏過頭直起身,慌亂地眨眼。他也說不清剛才是怎麼了,心跳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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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禧聽著上面一直沒動靜也不敢抬頭,老老實實跪好。

林陳葉喝了口茶,把心頭不知名的悸動壓下去,清了清嗓子后開口,「只因為這樣就值得你親自動手,即使你現在不是寡人的妃子,只是謝家五娘子,動手打人這樣的事也不該發生。」

「因為心中實在討厭。」

謝禧抬起頭,澄明的雙眸毫無愧疚,「只是因為盧畫萼沒動手,只是說了幾句話,她犯的錯就小嗎。從她得知要和我們一同進宮開始口中惡言就沒停過。她的伯母盧大夫人,有一次在成衣鋪碰見了我娘親,娘親買了一匹麻布為我和姐姐納鞋墊,盧大夫人說娘親嫁入謝家這麼多年還是改不過漁女粗鄙的習性,只盼謝家娘子不要學了她的做派。她是全家的嬌嬌兒,我與姐姐也是得謝家錦衣玉食,精心教養長大。誰又比誰差。我還是我娘親跟姐姐的心肝寶貝呢。」

謝禧滿臉寫著「誰還沒人愛啊」。

「就像今日,再嚴厲的懲處也不過禁足罰奉而已,這些就能抵消她對我和姐姐的污衊嗎。她道歉,若是我們不接受反倒是我們的不是。即是如此我打了她一拳,去與她賠罪便好了。」

林陳葉一時沒說話,過了半晌開口,「你跟謝覺說得倒是有些不同。」

「阿兄到底說了我什麼?是不是說我嬌縱任性,嬌生慣養?」

林陳葉但笑不語。

陛下這是跟她打什麼啞謎呢。謝禧急了,膝行至林陳葉跟前。

她像一朵雲一樣飄過來,雲鬟霧鬢,腰若執素,素白的臉佔滿了林陳葉的眼帘。

他環住謝禧的腰,把她半抱在身前,「他說,你很美。」我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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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了陛下后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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