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紫山藥
山裡涼風習習，情況卻沒有葉欣染想象中那麼樂觀。
這裡也差不多被人們翻遍了。
地上有殘留的蕨菜的根和木耳的碎片，能吃的東西都差不多被挖走了。
葉欣染向上走了一段，發現找不到什麼有用的，就準備下山。
一扭頭的功夫，幾片心形的葉子卻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葉子長在細藤上，細細的藤蔓纏上一棵小樹，隨風孤獨的搖擺。
「紫山藥？」葉欣染一眼就認了出來。
她實在沒想到能在這裡看見紫山藥，更是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沒被人挖走。
手頭沒有工具，葉欣染找了一根手指粗的木棍，將紫山藥的秧苗一拔，就開始挖了起來。
秧藤很細，可下面的山藥卻很粗。
葉欣染用了好長時間，才終於將斷了幾截的紫山藥都挖了出來。
紫山藥的皮和芯都是紫紅色的，與普通的山藥有些相似，但是營養價值和味道又比普通的山藥高很多。
而且紫山藥可以生吃，口感甜脆，又有滋肺潤腎，健脾止瀉的功效。
這些山藥夠她們吃上好幾天，就是太重，有些拿不動。
葉欣染試著想把它們收進空間，卻放不進去。
無奈之下，她只好拉起裙擺，把山藥兜進裙擺里，慢慢往山下走。
兩個孩子在山下都急壞了，見到葉欣染出來，全都迎了上去。
「嬸娘，嬸娘，你可算是出來了！我們都要進去尋你了。」
「嬸娘，你兜著的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多？」
葉欣染也累了，把手中的裙角鬆開，幾塊山藥全都滾落在地。
長安好奇的湊過去看：「這是什麼東西？紫色的，能吃嗎？」
「當然能吃了，你嘗嘗！」葉欣染將一塊山藥用樹葉擦乾淨，剝了皮，讓長安咬了一口。
「甜！」長安樂呵呵眯起了眼睛。
長平看見了，也湊上去咬了一口，露出和長安一樣快樂的表情。
山上尋找野菜的幾個婦人本來離的挺遠，聽見他們這邊找到食物了，全都過來看。
看見地上大塊的根莖時，幾個婦人全都一臉的問號：「這個是啥？這玩意真能吃嗎？」
「當然可以吃了！味道還很好！」葉欣染回答。
「誒，這不是蕭家新娶的大小姐嗎？大小姐還認識野菜呢？」
「誰說大小姐就不能認識野菜？沒準人家見多識廣，比我們認識的多呢！」
一個圓臉的婦人滿臉堆笑的看向葉欣染：「葉娘子，這是什麼什麼東西啊！」
葉欣染也不藏私，大大方方的告訴她們：「這是紫山藥，可以用來做菜，也可以生吃。」
「沒毒吧？」另外一個婦人也湊上來問。
「要是有毒，我還會讓孩子吃嗎？」葉欣染斜了她一眼，和孩子們一起撿起紫山藥，往山下走去。
「誒，她這個人，就問一下，怎麼就不高興。」
「你都看見孩子吃了，還問人家有沒有毒，換誰誰能高興啊！」
「就是！」
「行了，快別說了，沒想到咱們山裡還有這好東西，我們也去找找去！」
「走走走！」
幾個婦人全都鑽進了山裡。
回村的路上，長安和長平各自抱著一塊紫山藥，長平力氣大，抱了最大的一塊。
葉欣染一開始還不放心，後來見他走的輕輕鬆鬆，便也不攔著了。
她邊走邊看著遠處的幾座山，想著自己下次要走遠一點去查看。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發現前面站了一群人，還有哭聲從人群中傳出來。
葉欣染快走幾步，看見大家圍著的不是自己家，而是自己上面的一戶人家。
哭鬧的，是這戶人家的小女兒。
「是小花！」長安拉拉葉欣染的衣襟說道。
「嗯！」葉欣染點點頭，「我們先把東西送回去，然後出來看看。」
她們把紫山藥送回家，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穿著黃綠色綢緞的肥胖婦人正拉著小姑娘的手，使勁往外拖。
小姑娘一邊哭，一邊把屁股往地上坐，十分抗拒的樣子。
婦人拖的累了，終於鬆開手，掏出一塊巾帕，擦拭自己像發麵饅頭一樣粉白的臉。
「我說張大力，你家這女兒也不走啊，她要是再這樣，這筆買賣咱們可做不了！
我告訴你，二兩銀子可是天價，你家要是不願意，多的是人來找我。」
「是是是，羅夫人別生氣，我和孩子好好說說。」
張大力一臉憨厚樣，說話的時候一直用手搓著褲子，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小花啊，」張大力抱起小花，哽咽的說道：「爹也不想賣你，可是咱們家真的一點糧食都沒有了。
爹也不能看著你們餓死啊！這位夫人說了，能帶著你去享福，有吃不完的白米飯，還有肉！
你走了以後，家裡也能得二兩銀子，有了這二兩銀子，你娘有錢治病，你的哥哥姐姐們也都不用挨餓了！」
「爹，小花少吃點不行嗎？我以後兩天只吃一頓飯。」小花伸出手，擦去爹爹眼角的淚花。
「爹，我去山上多挖點野菜，等新糧下來了，咱們就有糧食了，不賣小花行嗎？」小花的哥哥姐姐也苦苦哀求。
「當家的，別賣孩子了！我的病不治了！」小花娘更是聲淚俱下。
看著眼前的一切，長安眨了眨眼，一臉的無措：「嬸娘，小花好可憐，她以後就見不到爹娘了！」
「嗯！」
葉欣染覺得眼角發脹。
她生活在物資富足的年代，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生死離別的場面。
胖婦人等的不耐煩，催促道：
「行了行了，這可是好事，就別弄這麼一副哭哭唧唧的樣子了。
你們趕緊和孩子好好說說，讓她老老實實和我走。要是不行，就給她手上栓根繩，我一路牽著回去。你們放心，只要過上兩天好日子，保准她不想回來！」
見張大力和陳氏還在磨嘰，胖婦人給自己的下人遞了個眼色，那個馱著背的男人立刻走上前來，從張大力懷裡往外搶人。
「爹！娘！我不想走！」
小花被抱了過去，嚇的驚聲尖叫。
陳氏緊走兩步，拉住女兒的手不肯撒開。
圍觀眾人紛紛搖頭：
「真難呀，張大力兩口子不是也挺能幹的嗎，怎麼就到這一步了，哎……」
「去年他婆娘不是生了一場病嗎？這年頭生病，簡直是要了全家人的命！」
「哎！活著太難了。」
一家五口哭的凄慘，葉欣染實在看不過去，正想開口，就聽見一道沉穩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賣什麼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