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善良的里正
「里正來了！」
「里正叔可算是來了！」
有人發出驚喜的叫聲。
葉欣染隨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從人群外走了進來。
老人的頭髮花白，面容黑瘦，雙目炯炯有神，卻一看就是個慈善之人。
他盯著張大力看了幾眼，厲聲道：「一個男人不缺胳膊不少腿的，靠著賣老婆孩子吃飯，你丟不丟人！」
「里正叔！」張大力垂下頭，曬的黝黑的臉龐看不出紅，只是更黑了一些。
里正教訓完張大力，又轉眼瞪向抱著小花的羅鍋，嚇的羅鍋立刻鬆開了手，把小花放了下來。
小花的腳一沾地，馬上撲到陳氏的懷裡。
胖婦人看著這個場面，鼻子都氣歪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里正說道：「我說張鴨鎖，你又管的哪門子閑事，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一沒偷二沒搶，有你什麼事！」
「羅二娘，你自己乾的什麼勾當你自己不清楚？你口口聲聲帶著孩子去享福，實際上，還不是把孩子送去那煙花柳巷。你也是當娘的，怎麼不知道給自己孩子多積點德。」
胖婦人一聽這話，臉上神色立刻變了：「你說誰不積德？誰不積德？我給的可是2兩銀子！
2兩銀子夠他們買多少糧食的！
張鴨鎖！張里正！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德行好，那你是給他們錢還是能給他們糧？
我告訴你，今天我給他們家二兩銀子就能救了他們一家的命，你今天擋了這件事，將來他們全家餓死，那都是你造的孽！」
那陳氏聽見煙花柳巷幾個字后把孩子摟的更緊。
羅二娘看見了，乾脆啐了一口：「呸！飯都吃不上了還嫌錢臟！老娘的銀子到哪都能花出去，你們都等著餓死吧。」
說完，她轉過身，扭著屁股趾高氣昂的離開了。
羅二娘一走，看熱鬧的人也就慢慢散了。
葉欣染站在原地，看著里正拍了拍張大力的肩膀，說道：「一會兒讓你媳婦去我家裝兩瓢米，先堅持幾天。
回頭我讓人去東山那邊給你量出一塊地，現在上面不是鼓勵開荒嗎？那山地雖然難開，刨出來多少能有點收成。人吶，勤快點，總歸是餓不死！」
「里正叔，我還不夠勤快嗎？」張大力樸實的臉上全是迷茫。
這麼多年，他一年四季不著閑，老婆身體不好，他還要幹家里的活。
可就是這麼干，他也到了要賣閨女的地步了。
「勤快是勤快，但是呢，人總有時運不濟的時候，只要堅持住，早晚有翻身的那一天。」里正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張大力重重的點頭，彷彿從里正的話里又看到了點希望。
說完了話，里正抬腳向外走去。
在門口看著摟著兩個孩子的葉欣染，他眼光頓了頓，然後問道：「你就是蕭淮安新娶的小媳婦啊？」
葉欣染沒有開口，長安替她答道：「這是我嬸娘！」
「好好好！」
里正彎下身子，摸了摸長安的頭，說道：「既然嫁過來了，那就好好過日子吧。」
說完，便背著手慢悠悠離開了。
葉欣染看著里正的背影，覺得村民們能有這樣一個里正也算是福氣。
等到了家，才發現兩個孩子都悶悶不樂的。
「你們怎麼了？」葉欣染問。
長平悶著頭不肯說話，長安則仰著頭問：「嬸娘，等家裡糧食吃沒了，你會把長安賣掉嗎？」
葉欣染終於知道了兩個孩子在擔心什麼，笑著說道：「怎麼會呢！長安這麼可愛，嬸娘可捨不得。」
「二叔能賺錢，二叔會養我們的。」長安好像忽然想通了，又高興起來。
「等小花家裡的糧食吃沒了，他父親還會賣她嗎？」長平卻還有些擔憂。
葉欣染聞言也嘆了口氣。
歷朝歷代，農民的日子最不好過。
他們靠的是土裡刨食，一旦年景不好，要面臨的不僅是飢荒，甚至是更大的災難。
要不然也不會有易子而食的事情發生。
「小花的娘說了，不賣孩子了。」葉欣染安慰長平。
「不知道他們說話算不算話！」長平的眼睛眨呀眨，小眼睛里都是濃濃的擔憂。
葉欣染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再回來時，手上拿了一瓢米。
「這個是二叔給你們買的糧食，你們兩個要是捨得，咱們就借一瓢給小花家。但是小花家裡窮，能不能還的上就不知道了，你們說，借嗎？」
長平和長安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的說道：「借！」
為了使自己的理由更站得住腳，長安補充道：「村裡的小孩都不和我們玩，只有小花和玉鳳和我們玩，所以我們想借她家。」
「玉鳳是誰啊！」
「玉鳳就是里正爺爺的孫女！」這次是長平回答的。
「那一會兒，你們兩個就悄悄把米送過去，告訴小花的父親，等他家有米了再還給我們！」
長平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道：「嬸娘，你人真好！」
「你們兩個也好！」葉欣染在每個孩子的鼻子上颳了一下，「快去吧，送完米回來生火，我們做午飯吃。」
「中午也吃飯嗎？」長平睜大眼睛。
「中午不吃嗎？」葉欣染反問。
「張奶奶說，中午吃飯是浪費糧食，村子里大家中午都不吃飯的。」
葉欣染抬頭看去，這才發現，正如長平所說，村裡這麼多戶人家，沒有一戶人家的煙囪是冒著煙的。
「他們不吃就不吃吧，可是你們正在長身體，咱們不和他們比。」
不光兩個孩子在長身體，葉欣染覺得，自己現在這副小身板也可以再長長。
對於孩子來說，沒有比吃好吃的更開心的事了。
兩人高高興興的去送米，回來的時候，順便抱了一捆柴禾。
長平貪多，胳膊都快攏不下了，葉欣染見了連忙道：「長平，你個子小，少拿一點！」
長平聽了這話，又從地上撿起兩根木柴放在自己胳膊上。
「嬸娘，你放心，我力氣大的很！」
葉欣染想起了剛才拿紫山藥的時候，長平也是拿了最大塊，便問道：
「你力氣一直很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