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找了許多年
趙稚懷揣著心事在府里隨處溜達,越發覺得百無聊賴,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府門口。她一腳剛邁出去,就見到崔九遠遠走過來。
她突然想起崔笙鶴給自己說過,他住在留將街後面的瞻園。她又記起自己還沒有給人家回禮。
「趙姑娘,我家公子請姑娘過府一敘。」崔九見到趙稚,躬身說道。
趙稚點點頭,「行。自上次一別,我與哥哥也許久未見了,倒是有點想念他了呢。對了,崔九,哥哥平時都喜歡些什麼物件啊?我空著上門總不好。」
崔九一聽眉開眼笑,湊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家公子啊,喜歡畫。不如姑娘為我家公子畫一幅畫。」
趙稚轉身往府里走,「那我回去拿東西。」
崔九急忙拉住她,「姑娘,我們瞻園什麼都有。您只顧去人就成了。」
瞻園距趙府不遠。兩人安步當車,不一會兒就到了。
趙蘊遠遠跟在二人身後,見趙稚跟個男人進了一個古樸的園子后,她便在斜對面的茶鋪子那裡,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待著。
崔九引領著趙稚穿過抄手游廊,左拐右拐,到了一座亭子。
亭子建在一片湖水之上,四周懸挂著紗簾,遮住了炎炎日光。
湖水邊沿種植了許多荇菜,這會開著黃色的花朵,連綿成一片,如一條飄在湖面上的玉帶。
崔笙鶴已候在那裡多時。
趙稚到時,崔笙鶴將剛倒煮好的一盞茶推到她跟前說,「剛剛好,嘗嘗,喜不喜歡?」
趙稚點點頭,淺嘗了下,唇齒留香,但這香味又不是惹人煩的那種濃郁。
她沒有喝過。「好喝,不知道是什麼茶?」
「此為雲朝的貢茶——舌腹。」崔笙鶴慢條斯理地回答,餘光卻在觀察趙稚的表情。
「蛇?」趙稚口中剛喝的茶一下子噴出來。
下一刻,她望著被噴了滿臉口水的崔笙鶴,立時慌了神。
「哥哥,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在外候著的崔九聽到裡面的動靜,兩腳動了動,正想闖進去看看發生了何事,但他想到公子之前的吩咐,還是硬生生將自己的腳定在原地。
「無礙。」崔笙鶴從容不迫地袖子里掏出一塊手帕,輕輕地在臉上沾了沾,然後起身道,「我重新為只只倒一杯。」
「不必了。」趙稚急忙按住他的手,難為情地說,「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崔笙鶴的目光停留在被趙稚按住的手上,趙稚也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忙縮回了手。
崔笙鶴心道:方才是怎麼回事?為何我並不排斥與只只的肌膚之親?
趙稚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緊張地捧著茶盞說,「哥哥去過雲朝?」
崔笙鶴點點頭,「這舌腹取舌尖上的口腹之慾之意,並不是只只口中所說的蛇。你方才啊,應是想岔了。」
他重新為自己斟了一杯說道,「這舌腹便是經由我出售給雲朝皇室的,一兩萬金。」
「一兩萬金?」趙稚心想,好吧,果然,富人的世界,我不懂。
她又多飲了幾杯。
「只只遇見哥哥那日,是在上洛山附近。哥哥聽說,那日,上洛山的土匪被一幫雲朝人屠戮殆盡。只只可有被他們為難?」
趙稚頓時覺得嘴裡的茶不香了。
她在心裡腹誹道,怎麼人人都在找那個盒子呢?
沈含山與雲朝那撥人,她敢肯定他們的意圖定跟那張輿圖有關。
但是崔笙鶴呢?他一個商人,一個富可敵國的商人,找一個盒子幹什麼?
她忽地記起初見崔笙鶴那日,他曾說自己和他一個親戚長得很像。
她試探著問,「哥哥,你跟雲朝的皇室,有親戚嗎?」
崔笙鶴一愣,「只只為何這樣問?」
趙稚抿著唇,猶豫了許久,從懷裡掏出那張原本準備跟夫子討論的美人圖,遞給崔笙鶴道,「哥哥,你看這個人,是不是跟我長得很像,她會不會就是你要找的那個親戚?」
崔笙鶴愣了一下,隨即接過來,看到畫上的美人,鼻尖一酸,心口忽地一痛,人便猛地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趙稚慌了神。
她一個箭步,跨到崔笙鶴身旁,將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耐心引導著,「哥哥,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對,就這樣。」
過了一會兒,崔笙鶴的情緒才稍稍平復下來。
他一把攥住趙稚的手腕,雙眼通紅,急切地問道,「只只,你從哪裡得到的這些畫?我找了許多年,許多許多年。」
趙稚掙扎著要把手腕抽出來,人卻被崔笙鶴一下按坐在椅子上,緊接著,她恍惚聽到一陣清脆的銅鈴響,之後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半個時辰后,崔笙鶴喊崔九進來。
崔九望著在崔笙鶴懷裡熟睡著的趙稚,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公子,您的潔癖?您的身體可有什麼不適?」
「無礙。崔九,速速收拾一處房間,讓只只休息。」崔笙鶴吩咐,崔九領命退了出去。
不多時,崔九過來,表示房間已經收拾妥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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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笙鶴抱著趙稚大踏步離開了亭子。
「公子,您對趙姑娘,用了攝魂術啊?」崔九小聲問。
崔笙鶴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他太急於知道關於母后的消息了。
房間里,崔笙鶴緩緩揭掉臉上的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下,赫然是與趙稚八九分相似的面容。一個大膽的猜測突然在他腦海中出現。
半炷香后,崔笙鶴坐在榻前,望著碗里融合在一起的兩滴鮮血,顫抖著手,輕輕劃過趙稚的臉,心想,是時候去會一會趙府的那位主母了。
趙稚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
看到崔笙鶴坐在自己床邊,她疑惑地問道,「哥哥,你那茶還能喝醉人嗎?怎麼我喝了幾杯就睡著了呢?」
崔笙鶴寵溺地望著她,「只只,哥哥那茶並不醉人,只是有些輕微的助眠作用。你應是這段日子休息不好,飲得又多了些,才會突然睡了過去。」
趙稚不疑有他,忙起身道歉,「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不麻煩。哥哥與只只十分投緣,只只可以常來。哥哥這裡還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哥哥可不要送我東西了!上次哥哥送的東西,只只還沒有回禮呢!」趙稚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我畫畫很好的,要不我給哥哥畫幅畫?」
崔笙鶴臉上漾出笑意,「樂意之至。」
他與趙稚回到亭子那裡,崔九已鋪陳好紙筆。
崔笙鶴詢問趙稚自己要擺什麼姿勢,趙稚說讓他站那裡隨意看風景就好。
崔笙鶴便從袖中掏出一支玉笛,望著湖中玉帶一般的荇菜吹起來。
趙稚看了他一眼,將袖子往上捋了捋,稍稍在腦子裡勾勒了一下大概輪廓,便開始動手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