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橡皮你的
不過這種小傷，在疼痛上許言諾已經習慣了，只是心裡上還是會有種應激的恐懼。
洗完澡出來，家裡依然安安靜靜的，可是即使安靜，她也會莫名的因為例如冰箱停了再響又或是鄰居家傳來的一陣說話聲這些突如其來的平常聲音嚇的一陣陣心驚肉跳。
她深吸了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打開了書桌上的檯燈，翻出書包里的練習冊，把今天剩下的作業寫了。
寫完后，媽媽還沒回來，許成也還沒回來，許言諾收拾好書包就先睡了，睡到半夜，忽然什麼聲音從門外傳來，明明是很細微的金屬碰撞的聲音，聲音不大，但許言諾還是立刻一身冷汗的驚醒了。
之後，她聽見了鑰匙在鎖眼裡轉動的聲音，緊接著，門被打開了，再然後，是換了拖鞋后很輕的腳步聲，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她房間門口頓了幾秒后，到再次走遠……是媽媽程韻回來了。
她應該是過來看看她，看她卧室的燈黑著，就沒進來。
許言諾再次躺下了，卻忽然睡不著了，不過也不能算是忽然，在這個家裡能睡的安穩才是奇迹。
她閉上了眼睛繼續醞釀睡意，可是睡意沒來，倒是不自覺的想起那些個曾經無數個類似的夜晚。
許成喝多了鑰匙對不準插不進鎖眼打不開門，就會瘋狂的砸門，不開門他就一直砸，還記得有一次是她很小的時候，聽到響聲嚇的不行，就一直哭，而程韻就坐在床邊抱著她捂著她的耳朵一遍遍的安慰她告訴她別怕，有媽媽在。但她實在太害怕了也實在受不了那個聲音了，她就央求程韻，「媽媽，咱們給爸爸開門吧。開了他就不敲了。」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次程韻眼裡的猶豫和恐懼，可是耐不住她一遍一遍的哭著央求，程韻猶豫過後，還是下床去開了門。
敲門的可怕響聲沒了，許言諾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松一口了，可是緊接著，她就聽到了「哐哐」的幾聲巨響以及更加恐怖的什麼東西與地面碰撞發出的沉悶響聲，她害怕的嚎啕大哭走出了卧室。
眼前，客廳里，媽媽倒在地上，而爸爸正在口齒不清難聽的指著媽媽咒罵著「特么讓你不開門，不想讓我回來是不是？想離婚？你是看我現在啥也不是已經找好下家了吧，你麻痹程韻你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這，你死也得死在這！」
他一邊罵著，一邊一腳一腳的踢在她的身上……
而媽媽瘦弱的身體，就那樣無助的蜷縮在那，一遍遍的求饒著，一遍遍的保證著，聲音卻越來越微弱……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恐懼與絕望已經完全支配了她，她動不了了也不敢動，就那樣站在那眼睜睜的看著媽媽挨打，但是思想意識還在，如果，如果她剛才沒有自私膽小的慫恿媽媽去開門，如果程韻不去開門，她現在就不會被打，都是因為她！
許言諾深吸了口氣，卻還是一陣陣頭皮發涼，她盡量一口一口的深吸著氣，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事。
許言諾不知道自己夜裡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再醒來的時候，窗外一片大亮了，她摸過床頭櫃的手機看了眼，已經六點半了，該起床了。
她起身去洗漱了，之後換了學生服去了客廳，客廳里沒人，廚房裡有做飯的聲音，程韻已經在給她準備早餐了。
見她出來，程韻招呼她過來吃早飯。自從上次打過她們倆后，許成已經三天沒回來了，這也是她們母女倆在家裡鮮有的寧靜時光。
和程韻一起吃過早飯，程韻問了下她最近學習情況，兩人閑聊了幾句后，許言諾就背上書包上學去了。
許言諾只說了學校里最近的幾個小考她考的都還可以，沒跟程韻說她最近換了新同桌，覺得無關緊要，雖然那個陳什麼的確實是個麻煩。
而麻煩，也確實是麻煩。
許言諾進了班級，班級正在上早自習，雖然老師不在，班級有些鬧哄哄的，但許言諾還是自覺的拿出了英語書安靜的背單詞。程韻活的已經夠累了，她不想再給她鬧心的人生找事了。
許言諾正安靜的背著，她旁邊的椅子被拉開了，緊接著，是一陣好聞的洗衣粉的清晰味道，伴隨著一個陽光且好聽的男聲，「早啊，同桌。」
是陳辭一來了。
許言諾沒理他，繼續低著頭背單詞，一是她挺煩他，每見一次，都比上一次更煩，他是一直在刷新她的認知，二是跟他確實沒什麼可說。
說什麼，討論學霸和乖乖女為什麼大晚上都不回家然後黑網吧偶遇嗎？
陳辭一坐下后，隨手翻出了第一節課要用的書，之後拿出手機玩了一會，許言諾餘光看過去，是個沒什麼難度的開心消消樂，還是前幾局。
他消了一會後，放下手機背靠著椅背悠閑的看窗外了，之後似乎實在無聊，他又坐了過來趴到了桌上，用胳膊懟了懟許言諾，「同桌，你為什麼要裝好學生？」
！又來了。
許言諾嘆了口氣，她本來不想理他，但是又怕他會再說出什麼更勁爆的來被別人聽到，雖然他聲音不大，但許言諾心虛。
她直接扯了張紙條，在上面寫道：【那你是學霸，為什麼會出現在黑網吧？】
本以為這回他該閉嘴了吧，結果很快，他拿過紙條在上面刷刷寫了些什麼又給她地了回來。
陳辭一：【你對學霸是不是有什麼誤解？你看我除了膽小怕事好欺負外，哪一點像好學生？】。字跡瀟洒流暢，放蕩不羈的自成一派，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字很好看。
許言諾心想，她對學霸有沒有誤解她不知道，但對他倒是挺有誤解。誤以為他真是好學生了。
見許言諾繼續背單詞又不回答他了，陳辭一看了會她的側臉，目光不帶一絲感情，只是滿含著好奇，之後他挑眉，說了句，「同桌，橡皮借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