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識梅姐

蘇小滿挖的那些薺菜，偶爾有路過的問，卻皆是出於好奇，而沒有一人誠心想買。

她被打擊得越發沒了信心。

靜靜地站在原地，有種寂寥，給人一種獨立於喧鬧集市之外的錯覺。

陸達安賣掉那隻野雞，立馬返回來找蘇小滿。

他趕到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蘇小滿。

他笑著走過去，只是那笑意有些複雜。

「沒賣完？」

「沒賣。」

蘇小滿見到陸達安后，也不裝了。

蹲下身，下巴拄在手上，喪氣得像只打了敗仗的小獅子。

「掙錢怎麼這麼難呢？」神情哀怨。

「真笨。」陸達安笑著嘲諷，一點要安慰的意思都沒有。

蘇小滿乾笑兩聲，根本沒心情理會他。

陸達安悠悠嘆了口氣，「走，帶你去個地方。」

不等蘇小滿反應，直接把竹簍背上身就走。

「誒，去哪啊？」

蘇小滿小跑著追上。

陸達安沒答，從懷中掏出一個饅頭。

「別問。先吃點東西。」

那隻野雞他賣了十五個銅板，在來找蘇小滿的路上，想著小丫頭應該沒吃早飯，就花一文錢買了一個饅頭。

拿出來時，那饅頭還冒著熱氣。

蘇小滿咽了口口水。

自穿來這裡就沒吃過白面饅頭，早就惦記這口兒了。

另外，也確實餓了，說不想吃那是假話。

只是，這饅頭定是陸達安花錢買的。

人家已經幫了自己不少，她真不好意思再接受他給的吃食。

「不，不用。我待會兒自己買。」蘇小滿偏過頭，不去看那饅頭。

陸達安讀懂了蘇小滿的心思。

雙手稍稍一用力，將饅頭掰成兩半，一半遞向蘇小滿，一半留給自己。

嘴上卻說，「是我吃不完，又沒說全給你吃。」

饅頭個頭不小，可陸達安這樣的成年男子一頓吃完兩三個還是輕鬆能做到的。

蘇小滿不信他的說辭，依舊不肯接。

陸達安無奈，遞饅頭的手沒收回來。

態度強硬了些，「拿著。我與你大哥相識多年，你就同我親妹妹一般無二。再說，這半個饅頭也不值什麼。」

人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若再拒絕，就和打人臉無二了。

蘇小滿將半塊饅頭接了過來。

「謝謝陸大哥。」態度誠懇。

那聲陸大哥也叫得沒有半分彆扭，雖然靈魂的她比他還大幾歲。

陸達安有些不耐煩這樣客氣來客氣去。

「不謝不謝。快吃，快吃。」

蘇小滿小口小口吃起來，饅頭竟是甜的，好吃。

等她有了錢，也要給娘和弟弟買饅頭吃。

不，不只是饅頭，還要買其他好吃的。

不多時，陸達安說到了，隨即走進了巷子，巷子里有間小飯館。

那就是陸達安要帶她去的地方。

蘇小滿遲疑著。

倒是沒懷疑陸達安會坑她，只是覺得這樣偏僻的小館子，食客應該都是些普通人，約莫不會花錢吃野菜。

薺菜說白了，就是種野草，極為尋常。

有錢人興許會嘗鮮，而普通人才不會願意花錢買它。

陸達安可能是認識飯館老闆，要不也不會帶她來這兒。

只是，若老闆知道她賣的是薺菜，面兒上不說，心裡會不會對罵陸達安？

「那個，要不咱還是回去吧。」她叫住了陸達安。

「為什麼？」陸達安不解，霎時又像是明白了什麼。

「怕不收你挖的野菜？」

蘇小滿點頭。

主要是不願讓他因為幫自己而受到影響。

不過這點她不打算說明。

陸達安笑了。

「放心。她會收的。她人很好，價格也公道。我打的野雞野兔都送這兒。」

他用的是「她」，而不是老闆，儼然一種兩人關係熟稔的感覺。

見陸達安進到了店中，蘇小滿只好邁步跟進去。

就聽陸達安喊了一嗓子，「梅姐。」

店老闆竟是個女人。

「誒。」一道女聲從後面的廚房傳來，「來了。」

不多時，梅姐端著一盤剛出鍋的菜從後面進到店中，一眼就看到了去而復返的陸達安。

「咋又來了？」有些驚訝。

平時陸達安每隔三五天才會來一趟她店裡，今個兒賣完獵物怎麼這麼快又來一趟。

待看到陸達安身旁的蘇小滿時，她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陸達安說，「我這妹妹挖了些新鮮野菜，梅姐你看怎麼收？」

妹妹？

梅姐撩著眼皮看了眼陸達安。

沒聽說你小子有妹妹，你倆長得也不像，不會真是……

梅姐眸底閃過一絲狡黠，戲謔一笑。

「收。我這兒賣的就是野味。凡跟野字兒沾邊的，除了野人，我都收。」

梅姐這番話，惹得廳中食客鬨笑起來，也讓蘇小滿徹底放下心來。

隨即，蘇小滿跟著笑起來。

陸達安則暗暗搖頭，蘇家很困難？

有野獸出沒的山林都沒見小姑娘害怕一點，倒是被賣野菜給嚇住了，生怕被人拒絕，菜賣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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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簍的薺菜，不到五斤，梅姐給了五個銅板。

蘇小滿拿著五個銅板數了又數，看了又看，樂呵呵的，嘴就沒合上過。

「你啊，五個銅板就高興成這樣。真沒出息。」陸達安忍不住又要逗蘇小滿。

小姑娘炸毛的樣子，比現在這副財迷的樣子有趣的多。

蘇小滿不懂陸達安的惡趣味，笑意不減。

憨直地說，「這可是我第一次掙到錢，自然高興。」

陸達安眸底多了些憐惜。

「倒是苦了你了。」聲音小而模糊。

「什麼？」蘇小滿沒聽清陸達安說了什麼。

「沒什麼。日後有什麼打算？該不會想一直靠挖野菜掙錢吧？」

野菜價格低不說，時令性還強，靠這個根本掙不到錢。

「當然不是。不過，我還沒想好，走著說著。」

蘇小滿把銅板揣進懷裡收好，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陸大哥，我掙錢的事兒不想讓別人知道，包括我大哥大嫂。還請替我保密。」

陸達安步子慢下來，連她家裡人也不能告訴嗎？

為什麼？

莫不是姑娘家想為自己攢些私房、嫁妝什麼的？

反正，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不讓說就不說。

陸達安重重一點頭，「成。」

此時的太陽已經爬得很高了，陽光照在哪兒哪兒暖和。

蘇小滿花兩枚銅板去買了兩個饅頭，才跟著陸達安往回走。

一路上，沐浴在陽光下，身上和心裡都是暖洋洋的。

蘇小滿認真記著回去的路，方便日後自己來集市買賣東西。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陸達安停了下來。

把竹簍交給蘇小滿，「從這拐過去后，順著路再往前走不到二里地就到咱們村了。我不好跟你一起。」免得遭人閑話。

後面的話陸達安沒說，但蘇小滿秒懂，她自己都沒想到這一點。

這男人的心思還真不是一般的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