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爹,是不是該去殺豬了?
……
紀茹再次醒來,油燈昏暗,使人恍惚。
她驀然一驚,側頭看見坐在床沿靠著床柱睡著的劉春艷,鼻頭一酸,淚意又上來了。
直勾勾的盯著劉春艷,紀茹嘴角又不自覺的往後咧,伸手過去又怕吵醒她,於是小心翼翼的捏住一片袖子。
半晌,盯著劉春艷的紀茹終於發現了不對勁,怎麼……她娘穿著粗布衣,頭上只有一根木簪?
目光移動,雖然油燈昏暗,這是她在庫南鎮的房間。
他們一家回到庫南鎮了?
「醒了?還難受嗎?」劉春艷驚坐起。
「娘?」紀茹試探著,小心翼翼的叫一聲。
「娘在呢。」劉春艷輕聲應著,手已經覆上了她的額頭,「不燒了。」
又小聲問她,「還難受嗎?娘給你倒杯水好嗎?」
「嗯。」紀茹點頭,鼻音很重,似透著委屈,又像在撒嬌。
喝一碗水,感覺不夠,又要了一碗,劉春艷瞧著就笑開了花,「還好還好,沒有燒傻。」
咕咚咕咚喝水的紀茹抬頭,又惹來劉春艷一聲笑,「你說你這丫頭,都多大的人了,染個風寒醒來抱著娘哭的那麼委屈,傳出去會被人笑話死。」
「娘,現在是什麼年景啊?」紀茹將碗遞迴去時,狀似隨意的問道。
「天青三十年啊……」劉春艷順嘴就答,說完立即就緊張了,伸出一個巴掌到紀茹面前,「丫頭,幾個手指頭?」
「啊?」
「完了,完了,真的燒壞腦殼了。」
鎮尾包子鋪家的傻兒子,就是高熱燒壞了腦子。
劉春艷被自己驚出一身冷汗,扯著嗓子喊紀剛,被紀茹一把拉住,「娘……,我好著呢,就是睡多了有些懵。」
有些分不清哪個是現實,哪個是夢。
沒敢睡太死的紀剛聽到劉春艷喊已經跑來,紀茹一見他就咧嘴甜甜的叫,「爹……」
「太好了,沒傻沒傻,還認識你爹。」劉春艷一下就放心了。
紀茹:「……!」
我的娘誒,我不是也認識您呢嗎?
沒多一會兒,紀凌也過來了,「姐,你醒了?還難受不?你下午哭成那樣,可嚇死我們了。」
劉春艷哼哼笑了,「你瞧你姐那眼睛,是不是腫成魚泡眼了?」
「我姐就算腫成魚泡眼,那也是最好看的魚泡眼。」
「噗……」
劉春艷樂了,紀茹撇了撇嘴,卻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下午醒來哭累又睡了一個大覺,紀茹現在精神頭好著呢,喝下一大碗粥,又嚷嚷著要洗澡洗頭,劉春艷允她洗澡卻不給洗頭,紀茹怎麼撒嬌都沒用。
一番折騰下來,雞都叫了,她精神頭更足了。
在心裡悄悄舒了口氣,無比慶幸,那一切都中是她染了風寒做的一場噩夢。
她爹不是什麼永安侯府流落在外的庶子,他們一家沒有被接回京城……
京城是好,可那別人眼裡所謂的潑天的富貴,其實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所以,她更希望他們一家人都好好的活著。
爹每天天不亮就去屠宰場殺一頭豬回來,把肉分切好就去睡個回籠覺。
娘上午賣豬肉,下午做女紅,也能換些銀錢。
弟弟兩年前開始在鎮上的私塾讀書,他那個秀才夫子誇過,有幾分聰慧,勤學苦讀,不妄言秀才,童生可試試。
而紀茹自己呢,上午能到前頭的肉攤上幫忙,下午和她娘鬥智斗勇逃避做女紅……
「爹,是不是該去殺豬了?」紀茹突然問紀剛。
也不等紀剛回答,她又說,「我也去。」
劉春艷一瞪眼,「去什麼去?給老娘老實呆著。」
紀茹不樂意,掙扎著要起來,「娘啊,我已經躺了幾天啦,骨頭都躺酥了,就讓我跟著去唄,您還怕我撲上去殺豬啊?我就是陪著我爹路上說說話,也順便清清病氣。」
「不行……」
「孩他娘,就讓丫頭去吧,多穿一點就是了,我瞧著她精神頭不錯,走動一下,權當活動筋骨。」
紀剛搶著替紀茹說好話,得到紀茹一個眯眼笑,「還得是我爹懂我。」
「要是你累了,就坐板車上,給當豬肉一樣拉著。」紀剛正色道。
「……」
紀茹噘了噘嘴,卻又自己樂起來。
有紀剛開口,劉春艷勉強鬆口同意,但她也要跟著去才放心。
被獨留下的紀凌在晨風中凌亂,他也想去啊,可是他一個讀書娃,不配!
去屠宰場的路上,紀茹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總是忍不住去看紀剛和劉春艷,尤其看紀剛的腿時,還會敲一下自己的腿。
「就累啦?說了不讓你來……」劉春艷突然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到了板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