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怎麼還搶病人吃的

咚咚，敲門聲響起時孟允正在搶葉行雲手裡的蘋果。

昨天被葉行雲說醜死了之後沒多久就有一位姓李的阿姨來送晚飯。

孟允嚎得大聲也不過是為了報複葉行雲那句「醜死了」，到底還是愛面子的小姑娘，陌生人面前孟允也不好意思再嚎了。

畢竟那樣子肯定算不上好看。

孟允沒發現，她下意識地將葉行雲囊括為了自己人……

今天，那位李嫂依舊過來送飯了，是營養卻又不缺色香味的皮蛋瘦肉粥和幾碟小菜，很好吃，孟允難得吃了一碗半。

吃完，李嫂又給她削了一個大蘋果補充維生素。

孟允上揚的嘴角牽出兩個小小的酒窩，軟糯地道了聲謝謝，正準備伸手去拿，一隻大手卻先她一步搶了過去。

「你這人怎麼還搶病人吃的！！」孟允瞪著葉行雲，杏眸里寫滿了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是啊，行雲你怎麼能搶允允的蘋果呢，你想吃我再給你削啊。」李嫂在一旁幫腔，看葉行雲的眼神里滿是不贊同和譴責。

李嫂昨天得知孟允父母雙亡，如今再看穿著藍白條紋病人服，乖乖巧巧笑起來十分好看的小姑娘頓時心疼得不得了。

孟允正起身去搶葉行雲手裡的蘋果敲門聲就響了，孟允只好坐回去。

「請進。」孟允這兩個字說的毫無感情，因為葉行雲頂著孟允憤憤的眼神姿態優雅地咬下了一大口蘋果，看那模樣絲毫沒有搶了小姑娘的東西的自覺，反而愜意得不行。

敲門人推門進來了，孟允只好幽怨地收回視線。

來人是穿著警服的警察，一男一女。

李嫂給他們讓了個坐。

「是孟允對嗎？」女警察臉上帶著溫柔的笑，眼神柔和地看著孟允。

孟允下意識轉頭看了葉行雲一眼，點點頭，「是的。」

「別緊張，我們來只是和你說說孟中胥和雲之車禍一事，」女警察似乎一直在觀察著孟允的表情，語氣愈發柔和，「孟中胥和雲之是你的父母對嗎？」

孟允的情緒肉眼可見得低落下來，「對。」

「這是你的監護人嗎？」

孟允微微低頭，不想讓人看到她眼裡噙著的淚花，她搖搖頭。

葉行雲望著孟允低著頭的側臉，眼神晦澀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能叫你的監護人來一下嗎？或者是你信任的長輩。」

孟允蓄滿眼眶的淚水順著粉嫩的臉頰流下，她沒看任何人，只是獃獃地望著前方雙眼空洞得可怕。

「我爸是孤兒，我外公外婆只有我媽一個女兒，他們四年前就去世了。」

李嫂不忍地坐在床邊摟住孟允單薄的肩膀往懷裡攬了攬，孟允想對李嫂笑一笑，可牽動的嘴角卻扯不出一絲笑容。

李嫂頓時紅了眼眶，「允允乖，不開心我們就不笑啊。」

坐在椅子上的女警察和男警察對視一眼，女警察朝男警察搖搖頭。

葉行雲似乎正專註地看著手機上的信息，毫不在意這邊的情況。

他手機的頁面停在微信聊天上，頂部備註著於之和三個字，而聊天信息只有五分鐘前於之和發來的白條框：聽說你去當英雄救了個小姑娘？

葉行雲依舊懶洋洋地坐著，可視線卻漸漸失了焦。

病房裡的幾個人都沒開口任由孟允肆意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女警察體貼地遞上紙巾。

見孟允心情似有些平復，站在一旁一直充當隱形人的男警察才開口：

「6月10日19時20分許，一輛貨車與小型轎車於雙珠大橋發生迎面碰撞。經調查，貨車駕駛人李某在上雙珠大橋路段前已連續行駛十一個小時，涉嫌疲勞駕駛，此次車禍責任由貨車司機李某負全責。」

男警察把手上的本子合上，頓了頓，又補充道，「貨車司機李某的家屬願意賠償。」

孟允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冒了出來，明明她的父母沒有任何錯可他們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孟允一向清醒樂觀，可這一刻她卻忍不住怨恨為什麼死的不是那個貨車司機！

「賠償，他們能賠我爸媽嗎？」孟允第一次用這麼尖銳的語氣和人說話。

可孟允到底在過去的十六年裡接受著良好的教養，隨即語氣又軟了下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發脾氣的，我就是有些激動。」

女警察表示諒解，她也是一位母親，她能想象如果她的孩子失去父母該有多難過。

女警察抬手輕輕抹去孟允臉頰上的淚，「孩子，我也是一個母親，假如我死了……」

孟允微微瞪圓了眼，她不喜歡這位女警察的假設，明明是她的問題卻讓一個活得好好的人來假設自己死了來安慰她。

她不喜歡！

女警察看出了孟允的意圖，溫柔一笑，接著說，「我肯定不希望我的孩子沉浸在悲傷和痛苦之中，我會希望我的孩子帶著我得期望與牽絆繼續走下去。」

女警察頓了頓，繼續道，「孩子，現在的你，就是你父母來過這一遭最好的記憶，更因為……孩子是每一對父母的的延續啊。」

「換做是我，我捨不得啊。」

這一刻孟允再次感受到母親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