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到底誰在意?
元介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元亓還是一笑:「不必了,稍後讓元介帶些補品藥品的,讓賀叔陪著走一趟就是了。」
「不,我也不去的。」元介卻又來了這麼一句,明顯神經緊繃。
「你為什麼不去?」元亓「霍」地一下站起身來,「元家、文家本來就是世交,你們又不是不認識,堂堂正正的往來有什麼不可以?」
元介嚇到也跟著跳起來,張口結舌:「我,那我去,我去……」
周敞就犯糊塗,元亓是醉了,還是「應激反應」了?
元介一句話出口亦自覺有失,回手揀起桌上酒杯又喝下一大口,一杯乾完不夠,又倒一杯。
周敞起身一把摁住:「你醉了,說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別嚇壞小孩子。」
元亓目光複雜落在元介臉上,卻是搖了搖頭。
元介明顯是個「姐控」,本還等著元亓說些什麼,換來的卻是搖頭。
那是什麼意思?
小孩都快哭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周敞只好再打圓場,上去扶住元亓,對元介道:「你姐姐這是醉了,該進去休息。你也該回去了,不如今日就到這裡,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元介早就想告辭,就是不放心地又看向元亓。
元亓深吸一口氣,又和緩過來:「是了,介兒,你早些回去吧,明日還要上早課。姐姐是有些醉了,剛才若有什麼不當的,別往心裡去。」
「沒,姐姐你自己要多保證身體,別著涼、別勞累……」元介嘴上叮囑,表情明顯不放心。
元亓上去拍拍元介的頭,笑一笑算作最後的安慰:「姐姐沒事兒,你回去吧,改天回去看你。」
之後周敞同元亓一起把元介送出院子。
元介在跟來的下仆陪同之下離開。
元亓往外送人的時候,腳下就開始虛浮不穩,待元介離開更是站都險些站不穩:「王爺,你該也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我也感到有些不勝酒力,恐怕就不能陪著王爺賞月了。」
這是送走元介,連帶也要將周敞送走。
周敞哪能就這麼轉身離開:「我送你進去躺下。」
「不、不必……」元亓說著踉蹌往回走。
周敞上去一把扶住:「別逞能,這種酒看起來沒有酒勁兒,但有人喝了可能後勁兒很大的。」
元亓也就不再說什麼,任周敞攙扶,一心只想快點回去。
周敞又回身吩咐:「不是有解酒湯或者茶嗎?備上來一些。」
「是……」綠菊、綠萍本要跟上,卻又退了下去。
周敞攙著元亓進了內室,將人放在床上。
元亓在床邊坐了,一扯外場,怕還是渾身燥熱:「多謝王爺,想必王爺今晚也是累了,回去早些休息吧。」
周敞後知後覺,元亓一直在趕人,從前可不是這樣。
「我走,等我看你喝了解酒湯就走。」周敞的確也喝了不少,但就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還感覺格外清醒。
元亓身子綿軟,以手扶額,也不看周敞:「不用,一會兒她們拿來了,自有人服侍。」
「怎麼,你是頭疼嗎?」周敞擔心,現在的元亓哪哪都不對勁兒。
「沒……」元亓回身拉靠枕,就要上床。
周敞上去幫忙,順便摸她額頭,也試不出溫度:「你前些日子是什麼病,為什麼也不告訴我,是不是又發熱?」
元亓卻是已經閉上眼睛,不準備回答。
周敞這才意識到,自打元亓對元介發了脾氣,就再沒看過她一眼。
難道是生她氣了?
「唉……」周敞幾乎是哄人的口吻,「你若是心裡難受,想要見文傾言,就去見,沒什麼的。你若是擔心文傾言的病情,也去看他吧。這樣強撐著又是何苦?我要陪你,是為了避免旁人的閑話,絕沒別的意思,我說的是真心話。」
不說還好,這麼一說,元亓豁然坐起身來,睜大了眼睛瞪著周敞。
周敞嚇得退了一步:「我是說錯了什麼嗎?」
元亓凝視半晌,臉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苦笑:「你一直以來,都認定了我對他念念不忘,是嗎?」
「念念不忘怎麼了?我理解,我……」在周敞心裡,元亓對文傾言念念不忘實屬正常,更何況如今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總該想著彌補。
元亓卻忽然雙眼潮紅,恨聲打斷:「我看真正對他念念不忘的是你。」
「什麼?」周敞沒聽懂。
元亓卻已經回身將自己摔在床上,背對周敞。
「……」周敞莫名其妙,但眼看元亓似醉非醉,似清非清的樣子,又不知如何是好,如個被罰站的小孩站在地中央。
半晌,元亓不聞身後動靜,再回頭見周敞如此模樣,忽然崩潰:「無論你們誰,是狀元也好,是王爺也罷,我都不需要。我元亓一個人就可以過得很好。還有……,你們都是那麼想的吧,女人做什麼生意,就該被圈囿在一個四方院子里,相夫教子……」
「我沒……」周敞分不清元亓是在對誰說話,意識發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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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元亓淚如泉湧,心中就被燙得生疼。
奕王風銘的意識就冒出來柔聲安慰:「我知道、我知道……,你的一切都是那麼好,不必在乎旁人怎麼看、怎麼說……」
一切最好的都應該是元亓的,可她為什麼還這麼委屈,周敞還是不明白。
奕王的身體卻不由控制上前,伸出手攏上元亓的肩膀:「不要擔心,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的,你想要的,我都會幫你得到。」
元亓恍恍惚惚,泣不成聲,再說什麼也都聽不清楚,半晌才又清醒了幾分:「王爺?」
「嗯?」風銘蹲身仰視元亓。
今晚月色格外明亮,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元亓的臉上,猶如一尊完美的白玉雕像上又籠罩了銀光。
風銘迷醉,周敞出神。
元亓下一句卻道:「你該回去了。」
風銘一滯,卻還堅持:「你睡吧,我在這裡陪你。」
元亓邊搖頭邊和衣躺下:「不必,我沒醉,我只是……」
沒有說下去,但最後閉上的眼眸中劃過一抹濃濃的悲傷。
風銘看得分明,那抹悲傷就好像從元亓的心底罩上了他的心頭。
直到元亓呼吸漸漸平穩,風銘才緩緩站起身來,挪動蹲麻的腿,一步一步挪到床尾床邊的貴妃榻,一屁股坐了下來。
不知為何,風銘不想離開,而周敞亦無法勉強。
耳聽得元亓的呼吸聲漸漸變勻,窗外一輪圓月已經升上了夜空,如此靜謐地明亮著,如此明亮地孤獨著,又是如此孤獨地閃耀著。
今晚,不想離開,哪怕只是守著一個酒醉沉睡的人,在月光下,才不會顯得那般落寂與蕭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