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雪柳番外:女子亦可撐起一片天(7)
陽陵侯府可以沒有林雪芙,但絕對不能沒有雪柳,這一點,穆林淵看得很清楚。
見穆林淵已經放棄了林雪芙,林氏只覺得心頭一涼,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她明白,林雪芙今日這劫,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了。
感覺到屋中漸漸靜了下來,穆子謙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結果,可他明明幾個月前才對林雪芙許下過承諾,說一定會護她安然,可如今林雪芙身處險境,他卻無能為力……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
心頭一定,穆子謙連忙朝著雪柳爬了過去,跪在她的腳下苦苦哀求,「姐姐,我求你,只要你答應將芙兒留下,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娶宜寧侯府的嫡小姐,我乖乖跟你去見宜寧侯夫人,好不好?姐姐,我求你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如今穆子謙卻為了林雪芙哭的淚流滿面。
雪柳唇瓣微抿,心中卻是清楚,雖然現下穆林淵和林氏都已經站在了自己這一側,但若是真的將林雪芙送走,陽陵侯府上下怕是免不了和自己離心。
稍稍思慮片刻,雪柳低頭看向穆子謙,總算是鬆了口,「那你就記住了今日說過的話,若是日後膽敢對宜寧侯府的嫡小姐不好,或者再同林雪芙做出類似之事來,就別怪我容不下她。」
聞言,穆子謙臉上一喜,連忙允諾,「姐姐放心,日後我一定都聽你的。」
雪柳才不會信,穆子謙要真的聽話,就不會鬧出今日的荒唐。
只不過,眼下並不是繼續追究的時機罷了。
「給你三天時間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三日後,我接你和宜寧侯夫人去東湖游湖,能不能入了宜寧侯夫人的眼,就看林雪芙的福分了。」
話中之意的威脅意味明顯,如果穆子謙膽敢做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受罰的就會是林雪芙。
「好,三天後,我一定好好表現。」
雪柳沒有再說話,只是深深看了穆子謙一眼,便帶著碧痕起身出了齊福堂。
前有皇後步步緊逼不時為難,中有太子府一眾妻妾暗中搗鬼永不消停,后又有陽陵侯府眾人頻頻拖後腿,但凡一個看不住就會鬧出亂子,一樁樁一件件,雪柳只覺得一陣心累。
直到出了陽陵侯府,上了馬車,雪柳才對著碧痕道:「讓我們的人看好林雪芙,務必不能讓她再生出一點事端來。」
眼下,還不是動林雪芙的最佳時機,畢竟一旦林雪芙出事,穆子謙那邊也就控制不住了。
碧痕應聲:「主子放心,奴婢一會就傳消息過去。」
「暗中給她下些損毀身體的藥物,讓她沒精力去折騰。」
雪柳雖然要不了林雪芙的命,但卻可以讓她再沒有健全的身體去興風作浪。
碧痕一一應下,雪柳才靠著車廂閉上了眼。
……
三日後,雪柳邀請雲鳶到東湖游湖,一身儒雅氣息風度翩翩的穆子謙同往。
見到穆子謙的那一刻,雲鳶無疑是滿意的,相貌堂堂,溫潤知禮,同傳言中一般無二。
為了給穆子謙尋得一門好親事,這些年雪柳暗中做了不少部署,如今總算是都用上了。
雪柳和雲鳶坐在船艙里賞花閑談,穆子謙就坐在一旁為兩人煮茶,在兩人談到歡快之處時偶爾插兩句幽默言語,引得船艙中歡笑一片。
穆子謙雖然不聰明,但也不傻,尤其是在哄女人歡心這方面更是別有一番造詣,所以想要矇混過關並不難。
一日過後,雲鳶對穆子謙的好印象再度升級,才貌雙全,性子溫和又不刻板,毫無疑問是個絕佳的夫婿人選。
同雲鳶分開后,雪柳臉上的笑意斂起,「表現不錯,林雪芙可以留下了,不過最後能不能娶她,你自己說了算。」
穆子謙眉頭微蹙,片刻后還是應了句「我知道了」。
繼上次游湖之行后,雪柳又帶著穆子謙去看望了雲鳶兩次,每一次都讓雲鳶十分滿意。
只不過,婚嫁另一方的正主兒沈傾如今不在盛京,所以婚嫁之事始終沒有完全定下來,不過,雪柳心中已經基本有了計較。
和宜寧侯府聯姻,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
不料,就在九月的時候,雪柳得到消息,說雲鳶病重了,如今已經只能整日拘在屋子中,就連涼風都吹不得了。
雪柳當天就去了宜寧侯府,冒著傾斜而下的雨珠,走到雲鳶院子的時候衣角都濕了個透。
「沈夫人怎麼突然就病了?」從屋門口脫下披風卸下半身涼氣后,雪柳關切出聲。
雲鳶嘴角揚起一抹不在意的笑,「老毛病了,不礙事的。」說著,攥起雪柳冰涼的指尖,「你怎麼大雨天的來了,要是淋了雨凍著了我可就罪過了。」
話落,又親手給雪柳倒了一杯熱茶。
雪柳接過雲鳶遞過來的茶,眼底閃過一抹嗔怪,「都什麼時候了,沈夫人還有心思同我開玩笑,你病了,我可是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了。」
雪柳從未對雲鳶隱瞞過自己的處境,從某種意義上來,兩人也算是同病相憐,只不過,一個的資本是手中財富,另一個的資本是夫君憐愛。
然,雲鳶身體極差,空有錢財卻無大用;雪柳雖有夫君恩寵,但寵愛有時盡,又有婆母姬妾虎視眈眈,同樣處境艱難。
聽到雪柳的關懷,雲鳶臉上輕鬆褪去,轉而染上濃濃的苦澀,「我有預感,我這病,怕是再也好不了了。」
雪柳眉頭微蹙,「說什麼傻話呢,你一定會沒事的,我們不是還約好了,每年都要一同出城進香祈福的嗎?」
雲鳶搖頭未答,「傾傾就快回來了,到時候讓她同子謙見見,再把婚事定下來,我也就可以安心了,以後,就勞你多照顧她一些了。」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交代遺言。
雪柳對雲鳶雖然更多的是利用,但相處一段時日後,也難免對多年悲苦的雲鳶生了些惻隱之心,如今聽到她說這些,心頭不由得微微難受,「你記好了,傾傾和子謙的婚事,你自己去弄,我不管。」
說著,有些憋悶的別過了頭去。
見氛圍冷沉,雲鳶抓了抓她的手心,笑笑,「我不說了,這總行了吧。」
從宜寧侯府回來之後,雪柳的心一直都在沉著。
她被陽陵侯撫養著長大,自幼與雙親不親,哪怕陽陵侯病逝她得以和雙親親近,但有些裂痕卻依舊越來越大。
而雲鳶,則是繼陽陵侯之後待她最好的人。
雪柳雖然滿心權勢算計,卻也不是鐵石心腸,對於雲鳶,她無疑是喜歡、感激的,喜歡她一腔真心的單純,感激她無時無刻的關心和陪伴。
所以在得知雲鳶的身體狀況時,雪柳的心不由自主的開始掛懷,她既想要雲鳶活著,也想要沈傾同穆子謙成婚。
見雪柳自回來之後就一直在走神,碧痕溫聲開口:「主子可是在擔憂沈夫人的身體?」
雪柳輕應一聲:「嗯,你去我的小庫房裡找些滋補身體的藥材來,我去找殿下,以他的名義為沈夫人請太醫過來診脈。」
說著,雪柳已經起身,快步朝著屋外走去。
碧痕輕嘆一聲,她早就看得明白,對於雲鳶,雪柳已經漸漸把她當成了母親,一個會真心關懷她事事從她的角度出發的母親,而這些,正是林氏不曾做到過的。
陽陵侯府的人都覺得雪柳同穆家上下不親,可只有碧痕知道,雪柳只是太聰明了,聰明的看出穆家上下所有人的心思,而那樣彌補、愧疚和算計摻雜著的感情,她不喜歡,僅此而已。
楚凌修本就寵愛雪柳,再加上雪柳是為了雲鳶求他,所以當即便入宮將太醫院院首請出宮來,然而,得到的答案卻是如出一轍:雲鳶是心病,而今心已死,所以時候自然也就不多了,勉強撐過今年冬日,就算是萬幸了。
得到這樣的消息,雪柳臉上的笑更少了,惹得楚凌修心疼不已,接連在她院中留宿數夜。
因為兩人日日同處,所以楚凌修意外發現了雪柳在喝葯膳,對此,雪柳應的輕鬆,只說是滋補身體的葯膳而已,對此,楚凌修倒是也沒有過多懷疑。
又過了幾日,沈傾回來了,雪柳又到陽陵侯府去看了雲鳶一次,只不過,依舊沒有同沈傾碰面。
雪柳感覺得出來,沈傾是在刻意躲著她,至於躲著她的原因,也不難猜,無非就是同穆子謙之間的事情罷了。
這樁婚事,不僅穆子謙不同意,沈傾同樣也不同意,然而,兩人同意與否,雪柳並不在意,因為自始至終,雪柳要的,都只是這樁婚姻背後的聯繫,至於兩人成婚之後……若是不愛,明面夫妻各自安好她亦滿意。
雲鳶的身體比之前更差了,就算不吹冷風也會時不時的咳嗽。
雪柳滿心擔憂,卻是無計可施,只能去的愈發頻繁一些。
十月二十四這一日,盛京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天氣一下子便冷了下來,雪柳擔憂雲鳶的身體,待寒風稍稍消解些便帶著碧痕冒雪出了太子府。
好在,雲鳶的身體還好,雪柳同她說了會話,又將前些日子才到承露寺求的平安符送給了她,只不過,從中又分了穆子謙一點功勞。
如雪柳所想,雲鳶十分歡喜,還又主動提及了沈傾和穆子謙的親事。
見雲鳶情況不錯,雪柳也便告辭回了太子府。
可傍晚時分,雪柳就得到了雲鳶昏倒的消息。
她在宜寧侯府安插了人手,所以很容易就得知雲鳶是被沈傾氣倒的,雪柳心頭擔憂,卻也知道此事她插不了手。
雪柳想要得到自己所求的結果,那今日局面便是必經之事。
毫無疑問,相比於雲鳶,雪柳更在意的還是陽陵侯府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