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輝燭光【月見】
忠臣歷來難做,姬連很快就探查到袞袞諸卿不法的證據,他雖什麼都沒說,可朝堂卻已是人心惶惶。
論起來琅琊城的世家哪個也不幹凈,這件事本就拿不上檯面,偏生遇到個煞神。
姬府也從門可羅雀到車水馬龍,姬容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是...」
姬連答:「有人心虛。」
他的聲音很輕,卻逃不過有心人之耳,姬容勸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公子,我們也...經不起盤查。」
姬連鳳眸微眯:「我可曾說過要請陛下旨意問罪?叔父,姬氏與琅琊城的世家並無不同,又談何肅清。」
聽到叔父二字,姬容嚇得要暈過去,可這是事實,他只能含著淚水受了。
姬連接著說道:「他們擔心的不該是我,而是近在咫尺的齊帝,可惜世人大多目光短淺,看不到真正的危機。」
「叔父,族人若有想走的就走吧,還有,以後姬府閉門謝客。」
姬連說罷便關上了厚重的朱門,沉悶的聲音傳達出一個信號:姬公子暫且不會出手。
亡國之禍近在眼前,可朝堂仍是爭鬥不休,若非姬連這個變數介入,只怕河間王蓄養多年的大軍已經踏入琅琊城了。
見姬連那裡走不通,眾人便找到了姬容,太僕王琿說道:「希言,姬公子尚未及冠,還是個少年人,少年心性難免偏激,你是長輩,可要多多看顧些。」
希言是姬容的字,他哭喪著一張好看的臉,說道:「王公啊,在下若是能在公子面前說得上話,怎麼會坐視公子犯下如此大錯?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事已至此,在下也就直言了。當年兄長過世,族人動了夫人嫁妝的心思,公子如今不怪罪已是天幸,哪裡還敢多言。」
「原是如此。」王琿喃喃道。
世家女的嫁妝向來豐厚,同族傾軋更是常事,姜青魚孤兒寡母,出現這種事情很正常,鬧得再難看無非就是回母家罷了,奈何出了個姬連。
天下間紅塵仙寥寥可數,為了蠅頭小利開罪實是愚蠢至極,可誰想得到姬連居然會走到這一步。
人皆短視,舍不下眼前的利益。
既然姬連不打算撕破臉,大家還能相安無事,至於強勢的齊國,再割地就是了,總歸不能舍了琅琊城就是。
此時誰也沒有注意到琅琊城來了一個僧人,他身上的袈裟已經很舊了,洗的有些發白,身後則隨了一個孩童,七八歲左右,面容清稚,穿著青衣小袍,打理的乾乾淨淨。
遞上度牒后,城門的衛兵瞥了僧人一眼,道玄道門獨大,僧侶倒是難得一見。
僧人生的和善,雙手合十,好似微微笑著,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孩童則好奇地打量著琅琊城,這是他出了燕地后所見過最大的一座城池,裡面會不會有比米糖還好吃的東西。
琅琊物價較北方燕地貴了許多,孩童數了數自己荷包中可憐的幾個銅子,又重新收了起來。
他和僧人一路化緣,不知遭了多少白眼,世事艱辛他早已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