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談醫生,遇見段徽宴那天,我本就是要去自殺的啊!
燕京機場。
談洅曦一下飛機,手機一開機,就彈出幾條消息。
還有黎舒玥定時發送的語音。
「談醫生,遇見段徽宴那天,我本就是要去自殺的啊!」
「所以去年的今日我還是死了。」
「你送的裙子我很喜歡,所以就不弄髒它了。」
「對不起,我查遍了世界上所有的自殺方式,都沒有找到一個不麻煩別人的死法,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所以我還是要麻煩你了。」
「幫我跟張護士還有肖護士說一聲『對不起』。」
「還有啊肖護士沒有玩忽職守哦!是我騙了她,給她吃了談醫生給我開的安眠藥。」
「幫我跟掃地的叔叔阿姨說一聲『對不起』,弄髒他們好不容易掃乾淨的地,要麻煩他們再掃掃了。」
「最後,幫我跟這個世界說一聲『對不起』。」
「它原本就不該有我這個多餘的人存在。」
「終究是我打擾了它,而我沒能好好看看它,就走了。」
「幫我跟談醫生說一聲『對不起』,他那麼好的一個人,我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再見了,談醫生。」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不要再遇見段徽宴了。」
「談醫生,你說人死了,會不會變成星星,照亮她愛的人?」
「談醫生,你說,他會不會也像我一樣,難過呢?」
「談醫生,你送我的手鏈,我收到了,很漂亮,很獨一無二,我很喜歡。」
「幫我跟手鏈及裙子的設計者說一聲「對不起」,他們一定跟本人的作品一樣奪目耀眼,沒把它們呈現出最美的樣子,是我抱歉。」
「還有談醫生的師兄,我聽見了,你們打了很多很多個越洋電話,就為了治好我,可是……抱歉啊!我終究是辜負了你們的希波克拉底誓言。」
談洅曦臉色蒼白,他腳步踉蹌,幾乎要站不穩。
手機里的語音還在繼續播放,黎舒玥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彷彿是在和他分享一個秘密。
「談醫生,你知道嗎?其實,我一點都不怕死,我只是怕疼。但是,有你在,我好像沒那麼怕了。」
談洅曦聽到最後,耳邊似乎傳來了黎舒玥解脫的笑聲。
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眼淚瞬間滑落。
他終於明白,黎舒玥為何總是對他笑,因為那是她留給他最後的溫柔。
「或許,我也該跟段徽宴說一聲「對不起。」
「可是,我好像又捨不得了,幫我跟他說,其實……我從未怪過他,他做得很好,是我不夠好。」
「跟他說,我給他打過電話的,可他沒有接,可不能怪我沒有跟他道別啊!」
「他說可以接受我死,也不接受我不愛他,可我愛他啊!至死都在愛他。」
「或許,我無法原諒的是我自己,知道他的欺騙后,我還是愛他,想過死,想過離開他,都沒有想過不愛他。」
黎舒玥說到段徽宴的時候,話多了起來,可句句都是都充滿了遺憾和留戀。
談洅曦心如刀絞,他捂住耳朵,不想再繼續聽下去,可那些話,卻像是刻在了他的心裡,一遍遍地回蕩。
「再或許,我也該跟段徽宴的妻子說一聲『對不起』,可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不過,我好像沒資格跟她說對不起。」
「或許,我也該跟段先珣說一聲「對不起」,如他說的一樣,我破壞了他父母的感情,讓他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說粗鄙之語。」
「再或許,我也該跟表哥陸回安說一聲「對不起」,我差點破壞了他與段徽宴的兄弟情分。」
「我好像真的做錯了好多事。」
「談醫生,我好疼,真的好疼。」
「談醫生,我死後,請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我想去看看那美麗的風景。」
「談醫生,不要為我難過,我自由了,你該為我開心才對。」
「天都在幫我呢!下雨了,樓下沒有人。」
「或許雨水會衝散一部分血污,打掃起來也不是太麻煩了。」
「對不起啊!我就說談醫生是天使,一不小心就讓我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我都嫌棄我啰嗦了!」
「不說了,再說就要天亮了。」
談洅曦站在機場大廳,臉色蒼白,手中緊緊握著手機,彷彿能感受到從屏幕中傳來的寒意。
他的眼神空洞而深邃,彷彿被無盡的黑暗吞噬。
他轉身,毫不猶豫地朝著醫院的方向奔去,每一步都沉重而堅定,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痛和憤怒。
是誰?
「對不起,談醫生,都怪我,如果我沒有睡著就好了。」
肖護士一看見他,就哭著給他道歉。
談洅曦想起她說的,看似平靜的說著。
「想死的人,怎樣都攔不住的。」
「她讓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你沒有玩忽職守,是她看你太累了,想讓你休息休息。」
談洅曦盡量平復自己的情緒,他輕輕拍了拍肖護士的肩膀,柔聲道:
「不是你的錯,別太自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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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護士抬頭看著談洅曦,眼中的淚水止不住的滑落,她哽咽道:
「談醫生,黎小姐她,是不是很疼啊?」
談洅曦沉默了一會,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她,已經不疼了。」
「小肖啊!以她為例,男人的話信不得,我……也不能信。」
她信他了,可她還是死了。
肖護士聽后,更是泣不成聲。
談洅曦望著天空,彷彿看見了那個女孩。
她站在樓頂的邊緣,張開雙臂,像一隻折翼的天使,墜落,墜落,再墜落,直到落入大地的懷抱。
他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
「玥玥,我來晚了……」
對不起,這一次,我沒有救下你。
他走進了停屍間。
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靜靜的躺在那裡,安靜得彷彿只是睡著了。
談洅曦顫抖著手,緩緩掀起了白布。
映入眼帘的是黎舒玥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她的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彷彿還在做著美夢。
「睡吧!睡著就不疼了。」
他看見旮旯里縮著一個身影,走過去,將人提了起來。
「阿宴,你哭什麼呢!你有什麼資格哭?」
「你明知故犯,卻還裝作不知情。」
「是你讓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是你親手把她推向了深淵,你有什麼資格哭?」
「她那麼愛你,你怎麼捨得讓她失望?」
談洅曦歇斯底里的吼道,段徽宴抬起頭,那雙曾經充滿自信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和絕望。
「洅曦,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如果我知道她會這樣,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談洅曦冷冷地看著他,將黎舒玥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段徽宴,你要活著,她想你活著,你該活著……呵呵呵……」
段徽宴顫抖著撫摸著黎舒玥冰冷的手,淚水如斷線的珠子般滾落。
「小玥,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什麼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談洅曦看著段徽宴的絕望,心中卻無一絲波瀾。
他轉身離去,只留下段徽宴在停屍間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那個永遠不會回應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