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她都敢死,我有什麼不敢聽的。
談洅曦一一把她的對不起說給了每一個人。
那些人都含淚說著不用不用。
可他還是不知疲憊的說著。
他也看見了黎舒玥給他留的照片。
照片上,她穿著談洅曦送的裙子,背後是她簡易製造的背景牆,不是白色,笑得燦爛如花。
那一刻的她,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談洅曦看著照片,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
他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黎舒玥,彷彿能感受到她的溫度。
「玥玥,你穿紅裙子真好看,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黎舒玥火化當天。
談洅曦與段徽宴眼睜睜看著黎舒玥的遺體被緩緩推進爐中,破碎的軀殼不過須臾化為了一捧灰。
談洅曦沒想過,再次遇見夏悠禾,是在黎舒玥的葬禮上。
「好久不見,阿禾妹妹,不,段太太。」
夏悠禾嗤笑出聲,「洅曦哥,還是叫我夏女士吧,段太太這個稱呼,我聽著噁心。」
談洅曦微微皺眉,看著眼前這個曾經明艷的女孩,如今卻變得如此尖酸刻薄。
「她讓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破壞了你們之間的夫妻情誼。」
夏悠禾再次嗤笑:「我與段徽有什麼夫妻情誼,不過是他為了利益娶我,我為了利益嫁他罷了。」
「大抵是個傻的吧!」
」如果,她還在的話,我或許願意與她成為朋友,可惜了。」
她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中有了一絲悲傷。
「這世間最不缺的就是愛而不得之人了,我是,現在連段徽宴也是,到頭來最瀟洒還是洅曦哥。」
談洅曦微微側頭,看向夏悠禾,淡淡道:
「愛而不得,總比從未愛過要好。」
夏悠禾一愣,隨即笑道:「洅曦哥說的是,至少,我愛過。」
她轉身離去,只留下談洅曦一人站在黎舒玥的墓前。
風吹過,帶走了他的呢喃,「如果,我能早一點遇見你,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黎舒玥的骨灰早就被談洅曦撒入了大海,葬的不過是空盒子,安段徽宴的心罷了。
段徽宴醉生夢死的半月。
談洅曦將他從酒吧提了出來,哐哐就是兩巴掌。
「段徽宴,你看看你現在這副鬼樣子,玥玥如果看到,會多失望?」
「她那麼愛你,你卻親手把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淵。」
「她死了,你卻在這醉生夢死,你配嗎?」
段徽宴抬起頭,滿臉胡茬,眼中布滿血絲,他嗤笑一聲。
「失望?她早就對我失望透頂了,是我活該,是我自作自受。」
談洅曦深吸了一口氣,將段徽宴帶回了公寓。
他讓段徽宴洗了澡,換了衣服,然後坐在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酒。
「喝吧,喝醉了,就不會那麼疼了。」
段徽宴看著眼前的酒杯,眼中閃過一絲迷茫,但他還是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酒精的辣味在喉間蔓延,卻比不上心中的苦澀。
談洅曦看著段徽宴一杯接一杯的灌酒,心中卻無一絲波瀾。
他知道,段徽宴這是在懲罰自己,但他也知道,這樣的懲罰,對於黎舒玥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他只能默默地陪著段徽宴,直到醉醺醺的段徽宴說了一句話。
「洅曦,跟我說句實話,你喜歡上她了是不是,不要騙我,我們一起長大的,我比你了解你,你比我了解我。」
「你可別是後知後覺,夏悠禾如此?黎舒玥又是如此?那可就太搞笑了。」
談洅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他抬起頭,看著窗外的月光,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或許吧,我也不知道。」
他苦笑一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但是,我知道,我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一個我願意用一生去守護的人。」
他喝一杯說一句。
「我與她做了情侶之間能做的所有事,除了上床,卻唯獨沒能成為情侶,我以為來日方長,卻沒想到是後會無期。」
他再喝一杯再說一句。
「而你段徽宴,除了與她上床,你什麼都沒為她做過,卻得到了她的心,卻又親手將她推開。」
談洅曦仰頭將酒灌下,辛辣的酒液劃過喉嚨,直達心底,卻抵不過心口的疼痛。
他抬手捂住眼睛,淚水從眼角滑落,混著酒水,苦澀至極。
段徽宴低下頭,淚水滴落在酒杯中,濺起一圈圈漣漪。
他抬起頭,看向談洅曦,眼中滿是悔恨和痛苦。
「洅曦,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
談洅曦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
「痛著痛著就習慣了,畢竟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你欠她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段徽宴自嘲一笑。
「是啊,活著的人總得活下去,可是我的心已經死了,洅曦,你說,我還怎麼活下去?」
談洅曦在與段徽宴較勁。
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都無法撫平段徽宴心中的傷痛,也無法撫平自己的傷。
「段徽宴,你知道是那一刻讓我確定我愛上了她嗎?」
他又喝了一杯,借著酒勁都說了。
「是她死的那一刻,我終於確定我愛她,不是醫者仁心,是醫者亦凡人,皆有七情六慾。」
「你敢聽她的遺言嗎?」
段徽宴顫抖著點了點頭,「她都敢死,我有什麼不敢聽的。」
談洅曦掏出手機,將音量調到最大,那些催淚斷腸的話立體環繞般將二人包裹。
這一夜,倆人差點將自己喝死,抱著對方哭。
第二天早上,想起昨晚的失態,倆人都想把對方踹死。
「段徽宴,給我們一個答案吧!是誰將她推入死地,我不希望是你。」
段徽宴看著談洅曦的背影,眼中閃過狠厲,是啊!他也想知道是誰?
談洅曦閑暇時間,都喜歡聽聽她的聲音。
聽到段先珣那裡,他覺察出了一絲不對勁。
他們認識小屁孩那天,小屁孩都不知道她是誰,更沒有罵過她。
可那段時間,她與他天天都在一起。
小屁孩沒有出現。
推理至此,很顯然,段先珣罵她該是他去歐洲的那一個禮拜。
他看了看監控,將白大褂甩在椅子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