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桃李 四十九(1)
我們有一陣子沒見到姚旋了。***大家都有點為師哥著急。每逢談到這個問題。雷文便面露冷笑。這一點我們幾個都批評過他。說你雷文沒必要這樣,看人家笑話也不是這樣看的。雷文很無辜的樣子,說,我只不過笑了笑,連句話都沒說,你們都說我看笑話,下次我哭好了。
老孟說,你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雷文說,你看你老孟,啥時候把自己比做耗子了。你可是個大灰狼呀!
雷文此話一出連老孟也笑了。師弟張岩說,雷文你是說我們師哥是一個大色狼吧!大家又笑。老孟笑得極為開朗,他好久沒有這樣開懷大笑了。男人嘛,被大家譽為大色狼是一種十分榮幸的事,否則說你是太監你試試。
姚旋一直沒來,不過姚旋的信卻不斷地來,基本上兩天一封,一周三封的樣子。用的信箋就是那種粉紅色的,還有香味。我們都說,老孟你真是艷福不淺呀,現在誰還寫書呀,很古典的。老孟說,那師弟李雨的女朋友不是整天讓人送信嗎,還疊成小鳥。
這樣,如果老孟再接到信,把那粉紅的信箋在燈下抖著說姚旋下周要來,雷文就不敢笑也不敢吭聲了,他怕老孟說他看笑話。
這天中午,老孟收到了姚旋的來信,他習慣性地又說了句姚旋下周要來。當時宿舍里只有雷文一個人。雷文正看他那本《經濟與快樂》的書。雷文看著看著便「嘿」的一聲笑了。
這是雷文的老毛病了,無論在什麼場合他總是要旁若無人地出一些聲音。比方他會在飯廳里憤怒地放屁,在閱覽室焦急地擤鼻涕什麼的。這些毛病基本上沒給雷文人生帶來什麼損害,對生活也沒產生影響。可是,這次雷文看著書輕輕一笑卻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後果。雷文的笑剛好和老孟的話重疊。本來這兩個不搭界的事卻神秘地連接在了一起。這使老孟誤以為雷文又在嘲笑自己。老孟悻悻地將信塞進衣袋,長長地吁了口氣,很鬱悶地出了門。
老孟來到了我們宿舍,說雷文那廝又嘲笑我了。我們幾個正忙自己手中的事,對老孟的老生常談失去了興趣。師兄王莞說,姚旋不來算了,她不來你可以去呀!反正你有她的鑰匙。你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給她一個驚喜,同時也檢查一下她正忙什麼。
王莞的話一下提醒了老孟,老孟有些激動地搓了搓手說,就是,我為什麼不去呢!她既然給了我鑰匙就是允許我隨時去的,就像回自己家一樣。
老孟興沖沖找姚旋去了。在姚旋住的小區下了車,老孟順便到花店買了一束鮮花。這對老孟來說也是絕無僅有的,要是以往老孟肯定買水果之類的,吃進肚子里才是真的。
老孟手捧鮮花走在傍晚的斜陽里。那時候太陽快落山了,斜陽將老孟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姚旋這個時候應當下班了,老孟想。萬一有應酬之類的,我進去把花插上就走,等她回來了突然見一束鮮花開放在床頭,肯定也會十分驚喜的。老孟想,或者把花瓣撒滿一床……如果是這樣她就不僅僅是驚喜了,肯定還會驚嘆。大家都說我是老博士,傻博士,如果老博士願意再浪漫一回,浪漫的也是博士水平。
老孟走在小區里,引得幾個帶孩子的保姆觀望。老孟有些不好意思,望著自己長長的影子急走。老孟又有些後悔自己買這束鮮花了,顯得極為矯。都三十八歲的老男人了,還和十八歲的小男孩學。
老孟急匆匆進了姚旋的那一個單元,然後吁了口氣上二樓。在二樓門前老孟不由又捋了捋頭,整理了一下衣領。本來老孟舉手要敲門的,想了想又把舉起的手放下了。老孟拿出了鑰匙。
老孟打開門走了進去。老孟向廚房裡望望,沒有人煙。果然沒回來,老孟嘆了口氣,不知是失望還是解脫。老孟提著的心又放下了。老孟走向卧室。老孟推開門順手把燈就打開了。隨著驀然的亮光,姚旋「啊」的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姚旋驚恐地道。
老孟手捧鮮花轉過身來微笑著答:我!
可是,當老孟轉過身來的時候,他像被誰點了穴定在那裡。老孟看到姚旋和小蘇正忙著穿衣服,床上一派忙亂。老孟似乎聽到自己體內「錚」的一聲,有什麼綳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