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十五章大革命是如何自然而然爆發的(2)
溫和的理論與行動的暴力之間的差別,曾是法國大革命最顯著的特點之一,只要是觀察到,大革命的根基是由國家最文明的階級鋪墊的,卻是由最粗魯和野蠻的階級付諸實踐的,就不會為此感到吃驚。***由於前者的人相互之間先前並沒有任何聯繫,沒有達成過共識,與人民沒有任何聯繫,因此,當舊政權一旦被摧毀,人民幾乎立即掌握了領導權力。在那些人們沒有自己掌權的地方,他們就把他們的思想灌輸給政府。還有,假如我們考慮人民在舊制度統治下的生活,就不難想象人民會怎樣做。
人民處境的特殊性使他們具備了一些罕見的美德。人民脫離了先前依賴的農奴製成為了土地的主人,不再依靠任何人,因而他們顯得有節制和自負。他們習慣於遭受苦難,不注意禮節,在困難面前堅定不移。他們構成了一個單純強健的種族,很快就要成為使整個歐洲屈服的強大軍隊。但同樣的原因使他們成為一個危險的主人。幾個世紀以來他們肩負恥辱,他們過著隔離生活,默默忍受偏見、嫉妒、仇恨,由於命運的殘酷而更加艱難,他們能夠忍受一切,也能把這一切強加於他人。
就是在這種形下,人民控制了政府,試圖自己來完成大革命的任務。書籍提供了理論。人們付諸實踐,他們改變作家的思想來適應自己的憤怒。
在讀這本書的過程中,那些仔細研究過十八世紀法國的人,將會見證兩種不同時代產生、從未指向同一目標的從人民內部展出來的激。
一種激淵源更遠更深,是對不平等的強烈而又無法平息的仇恨。只要看見不平等它就會被激,帶著源源不斷的力量,它帶領法國人民試圖去摧毀根基——中世紀殘留物,只要道路清理乾淨了,就在上面建立一個彼此相像的人人平等的社會。
另一種激出現較晚,根基較淺,它促使人民不僅要生活的平等,還要自由。
在舊制度的後期,這兩種激都很真誠,同樣富有生命力。在大革命的開始,兩種激撞到一起,暫時融合,相互借給對方能量,最終點燃了所有法國人的心中之火。這就是一七**年,這是一個雖缺乏經驗,但充滿慷慨、熱、氣魄、恢宏的時代,這是一個不朽的記憶。經歷革命的人以及我們這些後來的人在地球上消失以後,人們依然會對一七**年那段歷史報以長久的欽佩和尊敬。那時,法國人以他們的事業和自己為驕傲,他們相信他們能自由平等地生活。伴隨著民主機構,他們在各地建立了許多自由制度,他們不僅清除了把人們分成不同階層、集團、等級,使他們的權利比自身處境更加不平等的過時的立法;他們還一下子廢除了更多的最近的法律,那些君主制的成就,這些成就剝奪了整個國家的自由,使每個法國人處於政府的監視下,充當他們的老師、監護人、壓迫者。中央集權制和**政府一起垮台了。
但當這起革命的年輕有為的一代被打倒時,正如通常生在試圖做出同樣事業的那些人一樣,當對自由的熱愛隨著類似事件的自然順序前行時,在無政府狀態和人民專政中憔悴下去時,當慌亂的民族摸索著尋找他的主人時,**政府便有了重新建立的極好機會,而這些機會是那位天才輕而易舉地現的,後來他既是大革命的繼續者,又是大革命的摧毀者。
舊制度實際上已擁有了許多現代機構,它們不與平等違背,在新社會能夠找到它的位置,但它對**主義提供了巨大的幫助。人們在其他制度的殘骸中尋找這些機構,會現它們就在那兒。他們先前培育了各種把人們分割開來,並使他們服從的習慣、感、思想。他們現在得到重生,被付諸實踐。中央集權主義從廢墟中被挽救出來,因為它被重新恢復,曾經限制它運轉的所有東西還未復甦,因此,從剛剛推翻王權的民族的腹部深處突然產生出的是一種比我們的列王曾經實行的更龐大的、更完備的、更絕對的權力。這一實踐如此大膽,它的成功史無前例,因為人們只記得眼前的,而忘記了曾經見過的。統治者倒了,但他的事業中最本質的東西還在。他的政府垮了,但他的管理機關還在。從那以後,無論誰試圖推倒絕對權力,他只不過都是把自由的頭顱放在一個受奴役的軀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