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島心
姬玥凌對著課程表想了很久,終是定下取捨。
權謀、運籌、管理、閱人術、用人術、縱橫術、武技等都要學。
在終煙雲只有六年光陰,給她成長的時間不多,能提升多少是多少。
她沒有退路,明日的她只能比今日強。
她阿娘說過,只有自己夠強才有資格選擇自己的人生。
她姬玥凌,絕不做任人擺布的棋子。
還有一個多時辰才到卯時,姬玥凌洗漱后,按照地圖的指示來到演武場。
值班教武技的師兄會根據新生的基礎來安排練習內容。
終煙雲不像外頭的學府那樣會硬性規定學習內容,這裡的學子學習全靠自覺。
然而來到這裡的人,基本都知道自己的需求,比外頭的人更珍惜學習機會。
演武場人不算多,姬玥凌來時有看到不少師兄師姐在別處練習,自然明白只有需要講解的才會來這裡。
新學子來了大半,倒是沒見王芙蓉跟那個眼神帶怯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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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人這邊在埋頭苦學,京城那頭卻是暗流涌動。
皇帝已經多日不上朝,養心殿的奏摺早已堆積成山。
左相李堂銘看見只有雲詞宇出來那刻就明白皇上今日也是如此。
雲詞宇是皇帝身邊的貼身宦官,宣了帝王旨意,果不其然。
群臣只能散去。
李堂銘悄悄看向鎮北侯雲靖。
雲靖只是多看了一眼雲詞宇,便轉身離去,臉上看似很平靜。
有時太平靜了反而不正常。
垂下的雙手握成拳,多少暴露了主人的心態。
雲詞宇維持著禮節性的微笑,眼神卻是沒有一絲溫度,即使群臣中有著他那大半年未見的親生父親。
李堂銘嘴角微揚,心中挺暢快的。
堂堂鎮北侯府的嫡長子,父親手握重兵守衛邊關,侯府世子卻沒有子承父業在戰場建功立業,而是進宮當了太監。
真笑死人也,枉為聖人之後。
血脈再尊貴又如何?不爭的下場就是只能屈辱的活著。
「鎮北侯爺請留步!」
李堂銘跟在雲靖後邊,喚了一聲。
雲靖停下腳步,回過身。
「左相大人?」
他對著李堂銘行了個平級禮,「請問大人所喚何事?」
李堂銘也回了個禮,道:「侯爺此次回京述職還沒有面見過聖上吧。」
雲靖點頭道:「未曾。」
李堂銘接著道:「如此重要之事,何不請雲公公通報一聲請求陛下接見?」
雲靖身形一頓,想到自己那唯一的兒子,心裡五味雜陳。
「邊關並無急事,都應付得過來,補給跟往年一般即可。」
「如此這般……也無不可。」
李堂銘話鋒一轉,「令郎俊美非凡,這容貌可謂冠絕後宮,陛下終日對著他,難怪對後宮妃子們都提不起興緻了。」
雲靖眉頭一皺,「左相大人這是何意?這後宮之事豈是你我可以妄議的?」
「非也,非也,後宮一直無所出,此事關係天下穩定,怎麼能算妄議。」李堂銘道:「身為臣子當盡人臣之責,聖上盛年之身,理應早日讓後宮誕下皇子,要知道,太子乃是一國之本,沒有皇子國家何談未來。」
雲靖想到某些傳言,惱怒道:「這種事情左相大人應該直接勸諫聖上,跟我說有何用,難道左相大人覺得是我兒在禍亂後宮不成?」
李堂銘忙擺手道:「侯爺消怒,我不是這個意思。」
雲靖拔高音量:「那是何意?」
李堂銘道:「若無記錯,侯爺千金去年已是及笄之年了吧?據說世侄女容貌更勝兄長……」
「休想打我女兒的主意!」
雲靖聽他提到自己女兒,氣更是不打一處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侯爺莫氣,我這也是為了江山社稷著想啊。」李堂銘勸道:「這三宮六院沒有一個皇上看得上眼的,世侄女幼時經常入宮,與皇上相處融洽,又容貌無雙,皇上必定會喜歡的,再者說,這皇后之位還空缺著,也就世侄女最有資格入主東宮,此事若成,對皇上,對你雲家都百利而無一害。」
「別說了!」雲靖道:「李堂銘,你死了這份心吧,我兒都已經那樣了,如今只剩這個女兒可以繼承我雲家的意志,精忠報國守衛邊疆,從她小時候我就沒有培養她管什麼後宮後院,國子監不收女子,書院只教女子八雅,我就送她到終煙雲學武藝學兵法,她以後是要帶兵打仗的,我是不可能讓她入宮,此事休要再提。」
雲靖又冷笑道:「與其打我女兒的主意,不如多想想辦法讓皇上寵幸你女兒,你女兒現在可是唯一的貴妃娘娘,要讓她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支持她為後,而是找別人來堵她的路,怕是要氣得斷絕父女關係。」
說完,雲靖甩袖離開。
李堂銘見他離去也不氣惱,他跟雲靖說這些,一是試探,二是為了硌應對方罷了。
雲靖確實無心讓自己的女兒入宮,雲詞宇才是目前最大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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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堂銘其實也不確定關於皇帝跟雲詞宇的傳聞是否屬實,但皇帝不親近後宮是事實。
自家女兒每次見面都會跟他哭訴不得寵幸,哭得他都煩了。
皇帝行事乖張難測,自從右相馬容謙被賜死,太傅張國宗被迫告老還鄉后,再也沒有人敢犯顏進諫了。
帝師尚且如此下場,誰還敢啊?
那老太師至今還裝著病遲遲不肯回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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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鎮北侯府。
「侯爺回來了。」
貼身侍女跟雲夫人稟報,雲夫人插花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
回來了又不見人,多半是去了西廂房。
被冷落久了,變心也不奇怪吧。
情情愛愛又怎比得上那人的雄心壯志?
侍女站在一側,欲言又止。
雲夫人知道她想說什麼,臉上依舊無沒有表情,只是緩聲道「知道了,下去吧。」
鎮北侯在北邊納了個妾,此次進京直接把小妾帶回雲府,眾人皆以為雲夫人失寵了。其實是雲夫人不想見他。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曾經十分深厚,若不是發生那樣的事,兩人怎麼會同在一個屋檐下卻不會相見。
雲夫人想到自己的兩個孩子,便是一陣揪心的痛。
自從女兒誕生,她的夫君就像變了一個人。
作為一個母親,她飽受生離之苦,又怎麼能不怨。
反正外人看他們夫妻不和睦,不也正中她夫君的下懷嗎?
先帝想敲打雲家,她夫君如若肯爭取一下,她兒子也不會真的得入宮,就算入宮也可以以另一種方式,而不是成為太監總管,可她那好夫君直接就讓人凈身入宮了。
不顧侯爵世家的臉面也就算了,那可是他們的孩子啊,他往後的人生該怎麼辦。
還有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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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煙雲。
「師尊。」清雋的嗓音響起,雲詩塵朝墨玄子行了個禮。
「詩塵,你來得正好,」墨玄子自博古架上取下一個木匣。
木匣表面呈包漿狀態,顯然年份久遠。
墨玄子將木匣打開,裡頭是一顆菱形似石非石的物體,藍色的,不大,一手可以掌握,通體微透,裡頭似有暗流涌動,彷彿蘊含無限生機,十分生動漂亮。
雲詩塵認不出是什麼材質的寶物,她平生從未見過。
「這是?」
「此乃終煙雲的島心,也可以當它是鑰匙,有了它便可以開啟終煙雲。」
墨玄子將終煙雲島心放在手上,島心一碰觸到墨玄子的手,便如同注入了生命一般,散發出柔和的藍色光芒,懸立在墨玄子的掌心之中,微尖的一端做為支點,勻速轉動。
雲詩塵覺得十分神奇,墨玄子見她難得露出孩童的一面,微微一笑,將島心遞向雲詩塵,示意她接過。
雲詩塵小心接過,島心在她掌心同樣發著光慢慢轉動。
雲詩塵問道:「師尊為何告訴我這些?」
這應該是終煙雲最大的秘密了,也是終煙雲從古至今屹立不倒的底牌。
墨玄子道:「告訴你無妨,你我皆是天人之後,只有體內流淌著天人血脈之人方可操控它,血脈稀薄的也不行。」
「我覺得你為軒轅一族嫡系,理應也可以操控,」墨玄子看著雲詩塵,笑得十分慈祥,「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島心一共有三顆,我們的祖先,也就是歷史上的遠古三聖各自掌管一顆,出島時他們留下一顆在終煙雲,帶走了兩顆,千百年來,帶出去的兩顆,也只回收到一顆,還有一顆不知所蹤。」
墨玄子指了指雲詩塵手上的島心道:「這就是回收回來的那顆,至於原本在島上的……」
墨玄子停了一下,道:「接下來為師要說的就是此次喚你來的目的。」
雲詩塵道:「弟子願聞其詳。」
墨玄子點點頭,繼續道:「幾百年前,終煙雲因為戰亂有過一段避世時期,那個時候掌控島心的先祖為了不給族人開啟終煙雲,便將島上僅剩的島心藏在試煉之地某處,他死後,沒有人知道島心藏在哪裡。」
「然而封鎖終煙雲並沒有給先祖帶來什麼好處,一場莫名瘟疫因找不到島心從而導致島上之人盡數殆盡,直到島外的先祖找到流落在外的其中一顆島心,終煙雲才得以重現天日。」
雲詩塵有些疑惑,「試煉之地我們都去過,要藏有東西,這麼多年應該早被發現了。」
墨玄子道:「你說得對,但也不對,你們先前進入的不是真正的試煉之地,試煉之地盡頭的星羅盤才是真正的試煉之地入口。」
「為師交予你一個任務,此事不宜聲張,你切不可暴露。」
「難得三家血脈齊聚,趁著這次機會,開啟星羅盤,進入真正的試煉洞找回島心。」
雲詩塵正色道:「弟子謹遵師命。」
「你可好奇姬氏一族後人是誰?」墨玄子沒有主動問,不自覺地想賣個關子。
雲詩塵想到某個偷喝酒被抓包的小朋友,不由地微微一笑。
那忿忿不平的小模樣,有些可愛。
雲詩塵心中早有定論,嘴上卻說:「師尊自然會告訴我,弟子又何必多此一問?」
墨玄子嘆息:「你呀,什麼都好,就是沉悶了些,明明很多東西都知道,偏又藏著掖著,著實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