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看客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而那些青雲弟子則是不解，這世間真有仙人？
若有的話，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
張懸倒是好奇了：「仙人？什麼是仙人？」
楊俊湊上前解釋道：「其實就是得道飛升之後的武者，你不知道吧，天府鏡之後，就是仙人，若能突破天府鏡，那個人就超脫了凡人武者的範疇，成為佔據一道天機的仙人。」
張懸並不懂這些，但他現在大概是知道，大殿里還有一個人，那個人才是今日他要對戰的人。
掌教轉頭看著張懸和墨梁雪：「看來深淵之中的詭異也無需鎮壓，想要進去大殿之中刻字，要先將大殿中的仙人擊敗。」
張懸眯著眼睛：「突破了天府鏡，就是仙人？」
「嗯。」
「也就是說，那傢伙甚至比天府境的武者都要強大？」
「天府境武者在仙人面前，連出手的資格都沒有。」掌教非常肯定地說。
他每日面對仙人，自然知道仙人的實力如何，那可絕對不是他可以比擬的。
「這樣的人，我可以戰勝？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和你打一打我覺得可以，再強，我就算借氣運都做不到。」張懸搖頭說道。
「小友，我和楊俊都算過了，九死一生，生路在你，所以我們能助你一臂之力。」掌教一臉嚴肅。
楊俊咧開嘴笑道：「請你幫個忙吧，張少俠，就當做是為了天下蒼生，也為了你弟弟能在大殿之中刻字。」
張懸指了指深淵：「我們打架，底下的鬼東西不會對我們出手？」
「不會，它們暫時不會出來，我有壓箱底的東西。」掌教說道。
「那你不早拿出來？」張懸瞪了一眼掌教。
掌教緩緩說道：「若只是鎮壓詭異倒是可以，可刻字之後的天機泄去，需要我去再抓一道天機回來填補。若我鎮壓詭異，誰去做這種事情？」
張懸抬起手來打斷：「也就是說，只要我將裡面那個什麼仙人打敗，我弟弟就可以進去大殿之中刻字？」
「可。」
張懸長劍一甩：「好，這件事情我做了。」
掌教伸出手來，落到張懸的肩膀上：「小友，堅守本心，若你有所動搖，我們都要死。」
張懸聽著神色一肅，接著閉上眼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
突然間，天地間一股巨大的氣運進入張懸的身體之中，再接著，他彷彿置身在雍錦城中，見到了那些許久都不曾想起的朋友。
他如同幽靈一般，站在十字路口，看著人來人往。
日月更替，四季流轉。
烈日落到他的身上，他只覺得炎熱，白雪落在他肩頭，他又覺得寒冷。
「張兄，你站在這裡做什麼？走走，回家，今日發了俸祿，咱們飽餐一頓。」
陸柏出現在張懸的面前，拉著張懸往院子方向走去。
張懸僅僅是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被陸柏帶到了一條小巷裡。
他知道，那是回家的方向。
他在雍錦城中待了一百年，陸柏已經老死了，張懸親自埋了陸柏。
陸柏死後，張懸就在院子里，似乎是想著孤獨終老，他在等待著壽元耗盡。
終於，系統不斷提示他壽元只有一刻鐘，但張懸似乎已經沒有了再去賺取壽元的意思。
很快，眼前陷入虛無。
張懸就如同幽靈，只是安靜地看著自己死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懸發現有一個熟悉的女子出現在面前，那女子背著長劍，滿臉豪氣。
「張懸，我回來了，本姑娘闖蕩江湖，可是經歷了許多有趣的事情，走，咱們去找一間茶館，我慢慢與你說來。」
任菲菲帶著張懸去到了茶館之中。
張懸只是聽著，偶爾給一些情緒價值，豎起了大拇指。
任菲菲滔滔不絕，彷彿能講一輩子。
後來張懸回到院子里，又開了一家雜貨鋪，任菲菲那日坐在雜貨鋪的竹椅子上，對張懸說道：「張懸，我累了，不想再出去了，不如你娶我可好？」
張懸拿著醋瓶的手顫抖了一下，很快轉頭對任菲菲露出笑容：「好。」
二人成婚極為順利，任家也派了人過來表示祝賀，並不嫌棄張懸的出身不好。
張懸與任菲菲過了六十年的平淡日子，最終張懸是死在任菲菲的懷中，因為任菲菲的修為在宗師境，壽元比張懸多許多。
眼前陷入虛無，張懸依舊是站在十字路口的幽靈，他只是一個看客，看著自己的每一條道路。
白雪皚皚，這一次雍錦城的大雪有些猛，地面的積雪幾乎要蓋過膝蓋。
有一個瘦弱的身影緩緩走來，小姑娘說不了話，一隻眼睛也用眼罩遮住，她只是用紙筆在紙上寫著。
「張哥，我們回家吧，我給你煮了燙豆腐。」
張懸又跟著這個小姑娘往昏暗的巷子走去，最終進了屬於自己的小院子。
張懸與小姑娘安靜地度過了一輩子，小姑娘身上有疾，體弱多病，在三十年的一個寒冬，她沒熬過去，死在了張懸前面。
張懸抱著任盈盈的屍體，離開了雍錦城，在附近的一個矮山上，張懸立了一塊墓碑，做了一個簡單的墳墓，然後在墳墓邊上搭建了一個茅草屋。
張懸守著這座墳墓，一直到六十年之後，他也油盡燈枯。
一個個認識的人都出現了，張懸彷彿度過了一世又一世，卻又如同看客，只是在看別人的人生，而他依舊是十字路口的幽靈而已。
張懸就好像陷入到了無盡輪迴之中，看著自己與一個又一個熟悉的人度過一輩子。
「似乎有些寂寞啊。」
幽靈站在十字路口，食指摩挲下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惆悵什麼，總覺得心裡失去了什麼。
「這樣一輩子又一輩子的，有什麼意義呢？」
幽靈突然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在這無盡長河之中，他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眼神中多了許多迷離，突然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緻。
他周邊的環境也開始漸漸沒入黑暗之中。
但就在這時候，一道模糊的身影閃過他的腦海之中，他在眾多人生之中，似乎抓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