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並無對錯
幽靈不再站在十字路口，而是一路往前跑去。
似乎有什麼人，一直在等他，一直在無私地為他做許多事情，甚至連命都不要了。
而且那麼炙熱的情感，他竟然到現在都還只是不冷不淡地回應。
如此幸福的人生，怎麼會無聊呢？
他一路跑到了城門口，跑出雍錦城，又跑出了山川河流，最終踏破虛空，停在了那個女子面前。
女子緩緩開口：「張郎。」
張懸咧開嘴笑道：「走吧，我們回家。」
青雲大殿外，楊俊深深看了一眼掌教，並無任何可惜地說：「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師弟，比起你去做這種事情，或許我來更合適。」
掌教抿著嘴，眼中滿是心疼。
楊俊卻笑道：「我命中注定就是這樣的結局啊，這不是從我出生就被算好的嗎？師父將我抱回來，就是為了今日啊。」
掌教最終開口喊了一句：「師兄。」
楊俊走到掌教面前，抬起手來，給掌教的額頭上輕輕觸碰一下，再接著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咱們都是能通古今的人，咱們有老天眷顧，應該是這世上最瀟洒的人。」楊俊一步踏出，來到了深淵面前。
「就算死，也要死得最瀟洒。」
他身上的氣勢如虹，竟然徑自跳入深淵之中。
「畜生，你不是一直覬覦老子的身軀嗎？今日我就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掌教望著跳入深淵之中的楊俊，眼神中終於透露出了一絲不舍。
只不過這抹情緒很快就被他壓到心底，他轉頭看著天地間氣運集聚的張懸，最終轉身看著前方大門。
大殿之中，有什麼東西正在匯聚，最後化作人形。
掌教拱手說道：「青雲掌教，請仙人出來赴死！」
只是一瞬間，所有青雲弟子都倒吸一口氣，因為大殿突然散發出金光。
再接著，有一道渾身散發著金光的身影緩緩走出來。
那人影讓人看不清五官，眼睛也不像正常人的白底黑眸，而是有星辰在其中流轉。
仙人並未說話，只是目光落到張懸身上。
掌教伸出手來，淡然說道：「青雲掌教助張道友一臂之力，踏入仙人境！」
仙人並沒有打斷掌教的動作，也沒有阻止張懸，只是安靜地望著，就好像在看什麼有趣的事情。
張懸緩緩睜開眼睛，他感覺自己度過了許多人生，那些人生都是自己選擇放棄的。
但不管如何，他似乎對這天地多了許多感悟，對黎民眾生也有了更多的情感。
他望著渾身散發著金光的仙人，緊接著拍了拍身邊的墨梁雪：「去，你不是要去刻字嗎？現在就去。」
墨梁雪轉頭看了一眼張懸，又看了看堵住大門的仙人，最終還是無條件選擇張懸。
他踏步往前，此時他已經沒有踏著金蓮，渾身的實力已經隱去。
墨梁雪經過仙人身邊，還特意看了一眼，只不過發現仙人並沒有對他出手，於是他順利進入到大殿之中。
仙人看著張懸，看了一眼四周的眾人，搖頭嘆息：「你們說我是叛徒，可我從來都不覺得，我只不過是避免你們踏入萬劫不復之地而已。」
「那也是我們自己選擇的，沒必要你來為大家選擇，你代表不了任何人。」張懸說話。
十二真人感受到四周圍氣息的變化，臉色大變，立刻撤退，到了所有青雲弟子面前，大聲呵斥：「所有青雲弟子聽令，帶著香客離開此地！現在就離開！！快！！」
青雲弟子們雖然想看看仙人之間的戰鬥，可聽到了真人的話之後，也不敢抗命。
眾人快速離開大殿，甚至離開了整個青雲。
玄天深淵之中，有黑霧滾滾，不斷變化著形態，似是人臉，又像是某種古怪的面相。
只不過上方的所有人都沒有在意。
掌教只不過是助張懸踏入仙人境，滿頭銀絲，身體也在快速地衰老。
他此時沒有任何修為，只能看了一眼張懸，跟隨著眾人撤退。
仙人指了指玄天深淵：「那個地方有恐怖的存在，那是仙人都需要忌憚的存在。」
「所以呢？」
「所以我來此的目的就是鎮壓，至於青雲，他們是一群比較特殊的人，他們能與天道感應，千百年或許能孕育出一個踏入仙人境的同伴。」
「你在培養他們？」
「不，我要殺了那些有可能踏入仙人境的同伴。」
仙人說話的時候沒有任何情感，似乎這就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張懸不懂，但隨意剝奪別人的生命，讓他有些不爽。
這些仙人，從未將人類當作同類。
「可以告訴我，為何嗎？」張懸詢問。
「天道就那麼多，若有人成了仙人，我的那些同伴會死。」仙人解釋。
「明白了。」
張懸聽到仙人的話，大概明白，這位仙人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朋友，這並無對錯之分。
站在人類的立場上，仙人是叛徒，是喪心病狂的敵人，可站在仙人的角度，或許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
誰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朋友死去。
就比如，滅掉一窩螞蟻，能救自己的朋友，張懸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只可惜的是，現在他的角色就是那窩螞蟻中的其中一隻。
所以他與仙人都沒有對錯。
既然沒有對錯，就用實力說話好了。
仙人的眼眸里是滿天星辰，而張懸的瞳眸卻是淡金色，似乎有些單調。
可二人的氣勢，不相上下。
仙人抬起手來，張懸抓住幹將，天地間的氣運在他體內流轉。
二人瞬間出現在了一座巨大的密林上空，仙人出手，整座森林崩裂，樹木被壓碎，凶獸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就化作了白骨。
張懸提劍，氣運讓密林又重生，那些倒塌的樹木突然長出新芽，又快速長成了參天大樹。
密林中的凶獸從一枚凶獸蛋快速孵化，最後長成了巨大的身軀。
一切都似乎沒有變過，張懸的劍，裹挾著整個天地的生機，氣運流轉，就好像整個天地的存亡都在他的手中。
張懸飛向仙人，仙人握著拳，一拳，讓山崩地裂，滾滾山石如巨浪壓向張懸。
此番天地的對戰，就算是地級的凶獸，未及時離去的，都只能含恨而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