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賣(4)
「你過去碰過日本人?」月之香問。***
「沒有,只碰過俄國人。」
「什麼感覺?」
「嗯?」他沒明白她問什麼。
「是涼,是熱?」
「熱,火炭一樣。」
「你喜歡熱還是涼?」她問。
洪光宗怎麼也想不起來是怎樣回答的,當時激動在冰面上,說什麼都忘記了,有些印象的是她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用肢體語表白了。
冰涼的日子即將來臨!他渴望冰涼,月之香住進司令部,享受冰涼的機會多多。
孫興文進來時,洪光宗思維正在幸福之冰上行走。
「司令。」
「唔,興文。」
「黑龍會的人找到了河下一郎的屍體。」孫興文說。
收起腿,洪光宗坐直身子。
「靠近鎮子的河段,摸蛤蜊的人現的。」
「有人說藍磨坊的人殺了他。」洪光宗說。
「我也聽說了。」孫興文沒說消息的來源,顯然不是一個渠道獲得的,在街上遇到橋口勇馬,他親口對他說的。
「橋口勇馬沒說別的?」
「唔。」孫興文難以啟齒的樣子。
「說嗎!」
黑龍會長對孫興文說,月之香有點粉,請司令加小心。
「粉?」洪光宗皺起眉頭,粉在東北話中,與黃同義,如粉戲,粉詞兒,總之沾了粉的邊兒就是淫穢。
「司令,你不必把橋口勇馬的話當回事。」孫興文解勸道,說時暗暗觀察他的表。
「煮豆燒豆稈的詩怎麼說?」
「哦,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這還不是豬八戒啃豬爪——自裁骨肉嘛。」洪光宗沒那麼多文化,「他們都是小鼻子(日本人)啊!」
歸結到相互殘殺的窩裡鬥上面去,孫興文不敢苟同,他聽說司令請月之香到司令部來,想阻止已來不及。
「興文,你說月之香是那樣的人嗎?」
孫興文未置可否,他婉轉說出自己的看法道:「我們離日本人遠點為好。」
「嗯,你說我請月之香做先生不對?」洪光宗表不悅道。
「不是,少爺學點日語對勁兒。」孫興文沒迴避他問詢的目光說,「不過,我們畢竟對月之香了解得太有限。」
「你是說她的來路不明?」洪光宗覺得當頭給人潑下一盆涼水。
「日本人進白狼山收集木材和金礦的資料,可見其野心勃勃,司令,在此關頭,月之香棄店來教少爺,不能不讓人生疑啊!」
這不只是一盆冷水了,是反對的聲音。洪光宗歷來重視孫興文的話,細想想月之香和自己一見鍾(),上床也快……他說,「要不然我辭退她?」
「出爾反爾不好,她的底細沒摸清楚前,一切照常進行的好。」
「萬一是引狼入室?」
「不能這麼說。」孫興文目前沒有證據證明月之香是黑龍會派來的線人,一旦懷疑錯了不好交代,所以他留有餘地。「先讓她教少爺也無妨,擱在眼皮底下……」
洪光宗蹬不開套的是迷戀,是對月之香的纏綿。
「冒昧問司令,是誰提出的做家庭教師?」
「當然是她啦。」
孫興文幾乎認定自己的判斷沒有錯,月之香僅僅是和司令有那層關係,也不至於做這樣大的犧牲吧,動機令人生疑。
「興文,你我應該無話不講,你說,月之香會不會有問題?」洪光宗說的絕對私下話,「我再糊塗也不能因一個女人誤了大事啊!」
(5)
能說什麼,目前不能說什麼,警鐘敲了,事要看展,但願這個日本女人不沾政治、陰謀的邊兒。孫興文說:「只要她不是黑龍會的人,司令和她相好無可厚非。」
「人心隔肚皮,誰能鑽誰的心裡看去啊!」洪光宗僅剩一點點冰涼的幸福煙一樣飄走,他和孫興文這次談話,感前後落差巨大,決定了他與即將到來的月之香相處分寸的把握,近在咫尺突然遠在天涯,偷的事會生的,但意義有所改變,回歸到男一樣女一樣的本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