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其志烈烈
「大膽！」
陸尚書指著柳公明喝道：「這是大殿，不是你隨意放肆的地方，敢誣陷靖王，柳大人，你怕是仕途走到底不想活了！」
「就是！凡事要講證據，公然誣陷靖王，可是掉腦袋的事情！」
「靖王處處為陛下分憂，豈會謀反？」
顏振書身子向後微顫，公明兄竟然……
徐沅站在不遠處，不知為何，心中有種肅然起敬的感覺，這是……他與薛大人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只是……比起後續會如何處理這件事情，徐沅更擔心柳公明的安危，畢竟這到底還是一個君權至上的地方。
饒是一直淡定的顧秋書，此時也不由臉色微變，這柳公明……
沈首輔站在一旁，想勸也來不及了，話到著了，那麼今日朝堂之上就一定會分出一個勝負。
只是……柳公明一定會輸嗎？
沈首輔目光掃了一眼陰厲的靖王與殿上看不透的永寧帝，只能默默的嘆口氣。
永寧帝高坐龍椅之上，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回答柳公明的問題，而是道：「柳愛卿，你與徐大人的這本奏摺上，可並沒有記載靖王的種種罪行啊，朕不知道你從哪裡空穴來風得知的，朕念你在任期間勞苦功高，不計較你言語之失，你回家安……」
「稟陛下，那本確實沒有靖王與明教勾結證據，但是下官為了貪功，沒讓徐大人參與，這本才是臣偷偷整理出來的證據。」
？
徐沅懵了，為了把我甩乾淨，你還特意準備兩本？
「陛下，柳大人……」
徐沅的話再次被打斷。
「既然柳愛卿說是一個人完成的，徐大人就不要多說了，朕……自有分寸。」
永寧帝的聲音已經可以聽出憤怒了，他想讓柳公明鬆手後退一步，可是今日的這柳公明，似乎並不打算草草收場。
「柳愛卿，如果情況屬實，朕一定會查清楚、查明白，絕對不會姑息任何一個……亂臣賊子。」
靖王注意到了永寧帝的目光，急忙低頭道：「陛下，臣無罪，柳大人所作所為實屬構陷忠臣，請陛下還臣以清白。」
「好，王福海，去把東西給朕拿來，朕要親自過目。」
「諾。」
踏踏——
隨著王福海踩著小碎步向柳公明靠近，眾大臣的心緊張到了極致。
靖王黨羽紛紛希望這東西是假的，不然唯恐牽連自身。
而太子黨則是希望東西是真的，因為這樣，他們就會成為朝堂第一大黨，靖王倒台，他們將再無束縛，日後平步青雲更是指日可待。
而下場眾臣，有也唯有二人，介於二者之間。
他們只希望，時間能夠回到過去，他們能夠挽救柳公明，讓他不要衝動。
徐沅緩慢的閉上眼睛，結果什麼的，他已經不想在聽了。
君嫉，則臣子滅，護國公因此而死。
靖王能夠做到這個地步而毫髮無損，原因無他，那就是他的幕後還有人——永寧帝他自己！
雖然這是群臣諳熟於心的東西，可一旦拿到明面上來，就變味了。
柳公明交上去的第二份摺子內容是什麼已經不重要了，是真是假也不重要了。
因為永寧帝——一定會保靖王，為了他的長生大業。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永寧帝只簡單翻閱兩眼，眼神便陡然一變，隨後將摺子扔下大殿，怒道：「你這是參靖王……還是參……」
「陛下息怒！」
王福海見永寧帝急火攻心，說話都不利索了，趕忙上前勸慰。
「滾開！」
永寧帝推開王福海，怒聲責罵道：「柳公明！你好大的膽子！」
永寧帝會如此憤怒，饒是靖王也沒想明白，於是此時愣神般的跪在地上，一臉懵逼。
沈首輔則是暗道惋惜，完了，陛下怒了。
餘下憂心忡忡的顏振書，幸災樂禍的陸尚書等人，吃瓜群眾的楊老將軍、司馬流雲、沈林之，看戲一樣的江則，感嘆薛大人料事如神的顧秋書，以及目瞪口呆、心驚膽戰的群臣們。
柳公明雙膝微彎跪倒在地，有條不紊的敘說：「微臣的膽子，也是陛下給的。」
「十多年前臣沒有來得及在殿內為護國公辯解昭雪，今日為了這搖搖欲墜的大景，臣無論如何也要拉一把陛下！」
「陛下為了長生不老，辜負了多少臣子的心？靖王羽翼已豐，若是在放任不管，陛下必將自食惡果……」
「來人，給朕把柳公明拖出去！瘋了瘋了，柳愛卿瘋了！竟然為亂黨作護！」永寧帝咬牙切齒，這柳公明就猶如掀開了他的遮羞布一般，讓他徹徹底底的暴露在群臣面前。
「陛下息怒！」眼尖的大臣們急忙喊道。
柳公明大笑兩聲，同時聲嘶竭底的喊道：「哈哈哈，陛下還是看不清，看不清啊！拖下去也堵不上微臣的嘴！臣要死諫！臣要參陛下！」
永寧帝后槽牙咬的咔咔作響，因怒火而劇烈起伏的胸口更是難以平復。
「行，朕……給你這個機會！」
「陛下！」
徐沅趕忙出列，但此時大殿已經亂起來了，沒人注意徐沅的聲音。
顧秋書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的身旁，沉聲道：「不要讓柳大人白死！」
徐沅雙眼布滿血絲，沉痛道：「可是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為了……太平盛世吧。」
徐沅微微一愣，隨後永寧帝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朕給你這個機會！想死諫是吧？行，拖出去，午門杖斃！」
「陛下不可！柳大人也是為陛下，為大景啊！」沈首輔滿臉憤慨的勸慰。
但看了列舉他所有過錯其中重點以謀害護國公為主，指責他管教不嚴的摺子后，永寧帝顯然已經有些失去理智，儼然撕開面具變成了一名昏君。
「沈愛卿，朕意已決，誰若是還敢多言，便……跟柳大人一起過奈何橋！」
「陛下……」
沈首輔身子向後一攤，若不是有攙扶，怕是也如於國公一樣了。
被駕者即將走出大殿的柳公明依舊在笑，笑的殿內百鬼避讓，最後他在殿內留下了十多年前他沒有機會說出來的話：「為……護國公昭雪！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