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往日回憶
話分兩頭,牛大叔這邊跟潘乘風分開后,也回到了家裡。牛大叔的媳婦潘慧蓮,十幾年前潘家村最有名的俏寡婦。見到牛大叔回來,就高興的迎了過去:「妞兒他爹,今天怎麼這麼晚?」牛大叔笑著抱了一下潘慧蓮道:「路上遇到了點事,耽擱了一會。」潘慧蓮臉紅道:「孩子還在呢,怎麼這麼不正經。」旁邊一個八九歲的女娃娃,一跳一跳的跑到牛大叔身邊,抱著他的腿,脆生生的喊道:「爹,我也要抱抱,我也要抱抱!」「好嘞~我的心肝寶貝,爹抱抱看,咱妞兒好像又長高了。」說著就抱起了女兒,轉了一圈又一圈,引得小姑娘咯咯地笑。看著老婆孩子,牛大叔心裡感慨萬千。老天爺一向不待見自己,不過幸好還有她們,其它的都無所謂了。看著母女倆,牛大叔想起了剛來村子那會的事。
十二年前,潘慧蓮和同村的潘富貴定了親,打算年底結婚,結果快到年底的時候,潘富貴就得了怪病,沒等到潘慧蓮進門就嗝屁了。村裡人就開始有謠言了,說:「潘富貴平時身體可是很強壯的,一直沒病沒災的,這怎麼媳婦還沒過門,就得了怪病死了?」也有老人說:「是潘慧蓮命硬克夫,這才把潘富貴剋死了。」村子不大,一點小事都能傳得人盡皆知,更不用說這種克夫的事了。簡直就是那些大嬸們茶餘飯後的話題。村裡的人就這樣把事情傳開了,潘慧蓮的老爹,因為這事沒少跟村裡的人吵架。奈何怎麼堵得住悠悠眾口,生生的把潘慧蓮的老爹給氣死了。之後,潘慧蓮和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村裡也沒人敢上門提親,再漂亮那也得有命才行。
有一日,潘慧蓮正在自家田地幹活,忽然見到地里躺著一個人,衣服破損,頭髮凌亂,雙眼緊閉,渾身是血。潘慧蓮嚇了一跳,以為遇上了死人。她不敢上前,就想喊村裡的男人們過來看看。結果,剛轉身就聽到了微弱的聲音,那聲音有點急促的說道:「姑娘,別,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躺一會,,一會就走,別,,驚動了,其他人。」說完這句話,那人的胸口就急劇的起伏著。潘慧蓮身體一頓,壯著膽子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還有你怎麼……」「姑娘,,莫,怕,,我只是,只是路過這裡,突然就暈,,暈倒了,過一會,,我就走。」潘慧蓮有些害怕,就想走遠點躲起來。那個聲音繼續傳來,說道:「能不,能,,麻煩,,,呼……姑娘幫我,找,,找些水來,我,,我好渴……」說完這句話,那人又暈死了過去。
潘慧蓮想了一會,跑到田地邊拿起水罐,又跑了回來。看了半天見那人沒反應,於是又壯著膽子喊了一聲:「喂,水拿來了。」等了一會,見地上的人還是沒動靜,就慢慢的走了過去,蹲下來探了探鼻息,「還有氣」潘慧蓮心裡想著。但是現在這人又暈過去,老在這躺著也不是辦法,被村裡人看見,又該說閑話了。於是潘慧蓮有了決定,插起那人的兩隻胳膊,就往一個方向拖。幸好這些年,家裡的活都是自己忙活,有著一把子力氣,不然還真拖不動這人。
潘慧蓮氣喘吁吁的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終於是把那人拖進了樹林里。這地方平時沒什麼人來,應該不會被看見。潘慧蓮把那人的頭枕到了自己腿上,拿起水碗給他餵了幾口。隨後就在一邊坐著,看著眼前這個渾身是血的壯漢,潘慧蓮暗暗嘀咕道:「身體好強壯啊~而且長得好高。」潘慧蓮在村裡根本沒見過長這麼高的人。慢慢的又往臉上看去,一張蒼白的面容,透露出一絲堅毅。雙眉若劍,一會緊皺一起,一會又鬆開,雙唇一開一合,喃喃自語。潘慧蓮細細一聽,道:「好像在說師父不要?在做夢?他師父很兇?做夢都在揍他?」潘慧蓮在他身邊坐了一個多小時。突然,那人嗖的一聲坐了起來,大喊一聲:「師父!」由於速度太快,牽動了傷勢,馬上就捂著胸口咳嗽了起來。緩了一會後,發現潘慧蓮坐在一邊。受傷之人正是牛大叔,只是現在的面龐比潘乘風見到的時候,要年輕不少。
潘慧蓮見這人突然坐了起來,嚇了一跳,小心道:「你不要亂動,你滿身是傷,而且流了那麼多血。」牛大叔看向潘慧蓮,一張略有粗糙,卻不失美麗的面龐。瓜子臉,雙眉彎彎,眼睛明亮,右眼角下有一個小小的美人痣,鼻樑挺翹,雙唇略顯單薄。牛大叔先是一陣狐疑,隨後想了起來,抱拳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潘慧蓮連忙擺手道:「什麼救命之恩,我只是餵了你幾口水而已,是你自己好的。」牛大叔一臉堅持的說道:「對姑娘來說,是一點水的事。不過對來我說,卻是救命之水。」
潘慧蓮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裡?身上的傷是你師父打的嗎?你師父一定很壞!」「不準說我師父壞話!!!」牛大叔突然像是一隻受傷的猛虎咆哮起來!!潘慧蓮嚇了一大跳,全身發軟的半躺在地上。牛大叔意識到自己的情緒不對,連忙收斂了氣勢,歉意的說道:「姑娘有所不知,師父對我恩重如山,方才聽姑娘說到師父……我就沒控制住,實在是抱歉。」潘慧蓮回了回神,看著剛才還一臉要吃人的牛大叔,這會又變成有禮貌的好孩子,暗道:「這人一會一個樣,會不會等下發起瘋來,把自己給打死了?我還是趕緊走吧。」潘慧蓮也適時的說道:「我爹也很疼我,我聽到別人說我爹壞話,也會跟人吵起來。」「姑娘心地善良,有個疼你的父親,是應當的。」「我爹已經死了。」牛大叔一時語塞:「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沒關係,我看你也沒事了,天色不早,我得趕緊回家了。」潘慧蓮邊退邊說著,最後一轉身,跑著離開了小樹林。這要是讓潘乘風知道這事,肯定要說:「都一起進小樹林了,還磨嘰什麼,準備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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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叔看著潘慧蓮離開的身影,心想:「剛才應該是嚇到她了,然怪人家跑那麼快。」牛大叔閉眼檢查了一下自己身體情況,大約兩分鐘后,牛大叔睜開雙眼,嘆了一聲道:「沒想到,居然傷的這麼重。外傷不要緊,過一會應該能全好,主要是失血太多。想補回這些氣血,不知道要吃多少高階妖獸肉。」起身觀察了一下周圍,暗道:「幸好離此處不遠就是赤色山脈,裡面不缺妖獸。」牛大叔沉默了一會道:「這次敵人有備而來,而且打造了專門對付煉體士的靈器,我和師父就是吃了這武器的大虧!」那武器最大特點,就是給你放血!一刀劃過,五條傷痕!敵人一共八個人,個個都是高手。
六個圍攻師父,兩個人纏住了他。雖然師父已經煉體六層,但是架不住人家人多,還有專門的武器。只怪自己實力太低,跟著師父這麼久,也才剛突破煉體四層。不止幫不上師父,還連累師父,為了救自己師父多次受傷。最後還用了秘術爆發了潛力,幫自己拖住了敵人,讓他有機會逃跑!想到逃跑時師父說的話,這個一米九的大男人,居然流下了悔恨的淚水。師父居然讓自己不要報仇!雖然八個人都蒙著臉,不過牛大叔也不傻,還能不知道是誰給他們擺的局嗎?那個師父多年沒有聯繫的至交,突然邀請師父過去做客,席上多次有意無意的提出,想和師父交換煉體術。都被師父以門派規矩給婉拒了。結果他們剛出門沒多遠就被伏擊了!牛大叔恨道:「就算不是她,也跟她脫不了干係!」
夜幕降臨。樹林里,牛大叔看著身上的血斑,忽然有些頭疼道:「換洗的衣服都在師父的儲物法寶里,現在自己上哪去找衣服替換?」一身血,行動肯定不便。而且他這身材,就算想隨便找兩件來換也找不到,只能到布店找人做。但是他現在一身血,誰敢做他生意?而且兜里也沒有凡人用的金銀之物,牛大叔頭疼道:「就在這休息一晚吧,明天再想辦法。」
翌日,天剛微微亮起,牛大叔忽然聽到樹叢里有動靜,一個激靈喊道:「什麼人?!」樹叢里聽傳來了一個姑娘有些急促的聲音:「大哥,是我。」只見潘慧蓮背著個包袱,喘著粗氣從樹叢中走出來,看樣子是跑來的。牛大叔奇怪道:「怎麼是你?你不是回家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見到是被自己嚇跑的姑娘,又回來了,牛大叔才放下戒心。潘慧蓮擦著汗水說道:「我看大哥身上的衣服都破了,想著你好像也沒帶包袱,應該沒有替換的衣裳,就把我父親的衣服拿來了,大哥應該能用得上。」說著就把包袱遞給了牛大叔。
牛大叔有點意外,沒想到這姑娘還挺細心,下意識道:「多謝姑娘好意,我怎麼能拿你父親的東西?」潘慧蓮有些傷心的說道:「父親已經不在了,這衣服留著也只是個念想,而且母親看到了總是抹眼淚。本來想把它扔了,好讓母親斷了念想,人已經死了,想多了只是徒增煩惱,活著的人還得過日子,不是嗎?」
牛大叔忽然如遭雷擊:「師父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看著面前額頭有些細微汗水的姑娘,牛大叔居然不知道說些什麼?只是一直保持著接包袱的動作,定定的看著潘慧蓮。潘慧蓮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問道:「大哥,我臉上很臟嗎?」牛大叔這才反應過來,臉紅道:「沒有沒有,只是想到一些事,有點走神。」潘慧蓮羞澀的低下頭,輕輕哦了一聲。接過包袱,牛大叔說了聲謝謝,然後就跑到樹後面換衣服去了。潘慧蓮聽著牛大叔稀稀疏疏的換衣聲,忽然有點想笑,這一個大男人,好像比她還害羞。
一會,牛大叔換好衣服後走出來。這下潘慧蓮忍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雖然她父親也有一米七多的身高,在村子里算是高個兒的了,不過比起牛大叔,還是矮了一截。那身衣服穿在牛大叔身上,不僅短了一大截,而且還很緊。潘慧蓮笑道:「大哥,你就這樣先穿著吧,過幾天再想辦法。」牛大叔也是撓了撓頭,穿這身衣服雖然不得勁,不過總比那一身又破又有血斑的強。誰知這個動作又引來潘慧蓮一陣嬉笑。看著在那笑的有些直不起腰的潘慧蓮,牛大叔居然有些痴迷了。
見牛大叔又開始盯著自己,潘慧蓮有些羞澀的問道:「大哥,你叫什麼名字?我總不能一直這樣稱呼你吧?」誰知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牛大叔居然沉默了半天沒回答。過了一會,牛大叔才開口道:「我姓牛,你就叫我牛大哥吧……」潘慧蓮也沒懷疑,高興道:「那好,以後我就叫你牛大哥了。牛大哥,那邊有一條小溪,你先過去洗洗,晚會我帶你回村,就說你是我遠房的親戚。」就這樣,牛大叔住進潘家村,潘寡婦家裡的……柴房。雖然沒有在一個屋子裡住,不過閑言碎語肯定少不了。
三個月後,一天牛大叔正扛著兩捆柴禾回家,看到了同村的潘檜,帶著兩個十七八歲的跟班,在潘慧蓮家的籬笆牆外探頭探腦的。見潘慧蓮出來打水,潘檜立馬招手道:「哎,潘嫂子,出來打水啊,要不要幫忙啊?~」潘慧蓮根本沒理他,潘檜就自己就推開了門走了進來。走到了水井邊。看著潘慧蓮彎身打水的翹臀,吞了吞口水說道:「潘嫂子,你就從了我吧,我家雖然不像潘大虎家那樣,但是一天三餐,吃飽穿暖肯定沒問題。我家兄弟還在縣城裡當衙役,村裡幾個能比得上我家?」
潘慧蓮打完水,轉身看向潘檜道:「行啊~」牛大叔聽到這兩個字,雙拳緊握心裡一緊。潘慧蓮卻繼續說道:「你只要答應我,把你家婆娘休了,然後八抬大轎把我娶進門,我立馬從了你。」剛說完這話,潘檜臉色一陣變換。村裡誰不知道他家裡的河東獅?身高一米七,一身肥肉,要不是家裡老頭逼著他娶,說什麼:「這樣的女人好生養。」他才不可能娶那母老虎。仗著自家有四個哥哥,而且個個都有本事。大哥在縣城當捕頭,正好是他大哥的頂頭上司,剩下的三個兄弟也是不差,都是獵人,都有一手絕活。他們的爹早年就是村裡最出名的獵人,沒想到教出來的幾個兒子,也是個頂個的好漢!四兄弟,就一個妹妹,家裡人都寵她!天天有獵物往潘檜家裡送,你說他們家敢得罪這個祖宗嗎?
在家裡,母老虎三天兩頭找事揍他,潘檜都不想回家了!但是他敢不回家,他們一家子,里裡外外都饒不了他。想到自己現在的生活,潘檜怒道:「潘寡婦!!你別不識好歹!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在外面養著你,你就燒高香了,還想進我家門?你不知道自己克夫嗎?」潘檜用手指著潘慧蓮,越說越過分:「村裡哪一個男人敢接近你?也就老子命硬!不然……」話還沒說完,潘檜就感覺到自己飛了出去了,然後『砰!~』的一聲,一屁股摔到地上,哀嚎道:「哎呦喂~疼死我了!是哪個混蛋敢踢老子!!」潘檜摸著屁股大喊大叫。潘慧蓮正紅著眼,想衝上去跟潘檜拚命,誰想面前突然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然後潘檜就飛了出去。
潘檜緩了好一會,這才能站起來。看見潘慧蓮身前的高大身影,怒道:「這就是你養的野男人?!」潘慧蓮想開口反駁,誰知牛大叔居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說道:「我就是她的男人!再敢來鬧事,我就打斷你的腿!」潘檜還想說幾句狠話,後面的小嘍啰急忙拉住了他,小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咱仨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先走,來日方長。」潘檜看了看牛大叔魁梧的身材,伸出手指了指,然後哼了一聲走了。
潘慧蓮還沒從剛才牛大叔的話里反應過來,牛大叔已經扛著柴禾進了柴房。潘慧蓮小跑兩步跟到了柴房門口,看著牛大叔的背影,猶豫了一下道:「你剛才說的話,會被潘檜傳的滿村子都知道的,你讓我以後怎麼出門見人?」牛大叔頓了頓說:「剛才情急,沒考慮那麼多,給姑娘添麻煩了!」潘慧蓮一陣氣結!她不信牛大哥對她沒感覺。在這裡住了三個月了,傷早好了,也沒見他有想走的意思。潘慧蓮忽然大聲質問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牛大叔一愣,自己當然是男人!正兒八經的純爺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潘慧蓮繼續說道:「是男人,就要說話算話!我都這樣了,你還那樣,我那樣了,你卻這樣!你到底想怎麼樣?!難道要我自己說出來?!你是不是嫌棄我?!」潘慧蓮鼓起了勇氣說出這番話,隨後紅著眼睛跑回了屋裡。牛大叔突然感覺自己真沒用,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居然在一個姑娘面前,一句實話都不敢給。也不知道是害怕連累潘慧蓮,還是害怕辜負了人家。
晚上,三人圍著飯桌吃飯,看著眼角帶淚,愣愣的往嘴裡夾米粒的潘慧蓮,牛大叔一陣心痛。剛想開口安慰兩句,旁邊的中年婦女,潘慧蓮的母親,突然打翻了碗筷,嘴裡碎碎念道:「丫頭他爹,丫頭他爹,趕緊來吃飯啊。」潘慧蓮趕緊起身,拿起一塊布,給母親擦拭著手,關心的問道:「燙著沒有?爹出門辦事了,晚上不回來吃飯。」自從潘慧蓮的爹死了以後,潘慧蓮的母親就這樣了,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村裡人都說,是她爹把她娘的一魂一魄帶走了,所以她母親才會這樣。潘慧蓮不信這樣的說法,她爹不會這麼做的。要是潘乘風在這,一定會說:「這是老年痴呆症啊,慢慢的就會把很多事都忘記了。」母親又問道:「怎麼回事啊,飯都沒吃就出門了。丫頭啊,你爹回來讓他趕緊把飯吃了。」潘慧蓮抹了抹眼淚說道:「好的,娘您先吃,爹的飯我都留著呢。」說著又忍不住伸手要抹眼淚。誰知一隻大手忽然抓住了潘慧蓮的小手,牛大叔看著潘慧蓮,堅定的說道:「以後這個家,我扛!」
就這樣,牛大叔和潘慧蓮過上了十幾年平靜又沒羞沒臊的生活。這些都是前話,牛大叔是不可能告訴潘乘風,自己是怎麼過沒羞沒臊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