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不管什麼代價,我一定要拿到傳承。」
顧昭昭矮下身來,「符渠,你忘了自己怎麼當上聖女的了嗎?」
「你是鯉人族中的最強者,哪怕一個人撐著黑水寒潭,也要為族人提供適宜的生存環境。」
「外敵入侵,也是你拚命保護的他們。」
「沒有你,就沒有鯉人族的未來。」
「哪怕你不是錦水寒鯉,你也比錦水寒鯉更適合當他們的王。」
顧昭昭難得用這般溫和如三月春風的話語去開導一個人,除了雲溪,她就沒這種耐心去對著別人。
可眼下事關符渠的傳承,她能看出,這是一直困住她心智的魔障,若是跨不過去,傳承寶珠中的力量就與她無緣。
封印已然破碎,若是她不能繼承其中的力量,就只能任由它隨風飄散。
鯉人一族便再無崛起之日。
屆時,符渠會比現在難過百倍。
但是顯然,這般溫和話語對深陷自責中的符渠一點用也沒有。
顧昭昭看著眼前的無動無衷的「球」,耐心耗盡咬著后槽牙道:「想死嗎?」
耳邊莫名其妙的惡魔低語顯然讓符渠有了反應,顧昭昭大叫一聲,「不想死就給我活!」
符渠眼底的迷茫像是大霧一般散開。
她感到自己內心被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不斷有拳腳落在身上,好像身體上的疼痛能減輕心上的內疚一樣。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痛得快要死掉。
耳畔傳來一聲令人心顫的詰問:「想死嗎?」
想死嗎?
符渠仔細想著,思緒仿若回到當年,她還什麼也不是只是個幼年鯉人的時候。
她身體強悍,卻被所有人排斥在外。
因為她的尾巴不像其他鯉人一樣是深藍色,而是藍中帶黑,暗沉沉的。
對雌性而言,尾巴越明亮代表能力越強。
一條前所未有的黑尾巴,像是在向所有人說,看,天鵝蛋中孵出來一隻醜小鴨。
她是怎麼做的?
時間太久遠,連回憶也泛著灰。
她好像和所有嘲笑它的人打了一架,被所有人按在地上,渾身痛得像是會死掉。
那時她就在問自己,想死嗎?
真的要這麼死去嗎?
在所有人的蔑視和嘲笑聲中,再也翻不得身。
震耳欲聾的「不想死就給我活」如迅雷落在耳畔,炸得她心肝一顫。
她可是鯉人族聖女,唯一一個不靠天不靠海只靠自己當上聖女的王,她怎麼能這麼窩囊地去死?
符渠驟然驚醒,心上湧起無窮的野心與衝勁,一個翻身猛然坐起,抬手狠狠一拳回應那群看不起她的鯉人們。
那一拳迸發出崩山裂石般的力量,彷彿要一拳打爆這個世界。
「啊——嘶!」
顧昭昭被符渠一拳打得偏過頭去,剛好在嘴角位置,她單手落在身後撐著地,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漫延開來,一縷碎發順著眉骨從前額划落。
顧昭昭用指節抹去嘴角的血,冷笑一聲,沒有絲毫猶豫一拳打了回去。
「清醒了沒有?」語氣平靜冷沉。
符渠頓時熄火。
蒙在眼睛上的白霧散去,久違的開闊感從心尖上瀰漫開。
周圍的鯉人化作一團一團的霧氣鑽進她的身體,她消失的力量正在回籠。
符渠被人打了一拳仍然十分開心,看見顧昭昭一把撲過去將人壓在身下,摟著脖子語氣激動。
「我的力量回來了,」符渠那雙藍色的眸子異常明亮,比身後的天空還要澄澈乾淨,裡面盛放著最純粹的野心,那是獨屬於她的生命力,「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不知何時起,她對顧昭昭充滿了自信,彷彿有她在,一切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但只有顧昭昭知道,她要走的路,一步比一步艱難。
但好在她是個走一步看十步的人,那些艱難再怎麼樣都會過去。
感受到身上的重量,顧昭昭沒好氣將人推開,「力量回來了?」
「我的力量回來了,至少巔峰狀態的我與如今相差無幾。」符渠眼神堅定,她如今有信心從先祖那裡得到全部的傳承。
鯉人族先祖眾多,死後能在傳承寶珠中有一席之地的,約莫三個。
只有強大到讓其中的先祖都認可,才能在其中有一席之地。
當她死去,她的靈魂也會寄托在傳承寶珠中,延續鯉人族的力量,等待強大的領袖來掌握更強的力量。
但在接受先祖考驗之前,她得確保自己沒有弱點。
剛才那些幻影,就是她心底最難以面對的事情。
顧昭昭吐出一口氣,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毫無靈力波動,難道她也要接受什麼考驗才能拿回自己的力量?
她無心思考,擰著眉道:「還是要快點找到雲溪她們,畢竟這珠子既然落在穆雪手裡,她不可能什麼也不做。」
顧昭昭心上有猜測,既然珠靈曾被穆雪迷惑,那這其中的傳承考驗,穆雪也應當來過。
雖然她對穆雪沒什麼好印象,但她肯定的是,她不會空手而歸。
傳承力量既然還在,就說明她沒通過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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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考驗是單單針對鯉人還是針對所有人,如今只能看見雲溪她們才知道。
「若是她通過了考驗,卻沒接受裡面的力量,那才是需要我們警惕的。」
顧昭昭看了符渠一眼,就算是先祖的傳承,也不一定毫無代價。
若是傳承寶珠考驗了穆雪,而她卻一點也不覬覦其中的力量,那符渠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是大家承受不起的。
符渠淡淡笑了一聲,「不管什麼代價,我一定要拿到傳承。」
單憑她的力量想讓族人復生簡直是天方夜譚,可若是加上鯉人上萬年的積累,不止有望讓族人恢復,甚至於雄性鯉人的眼睛也能一併復明。
符渠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伸手將顧昭昭拉起,心上感激:幸好有你在。
兩人並肩朝著更遠處走去,四周海浪漸漸起,一層接著一層衝上岸,顧昭昭感受到些微涼意。
不知走了多久,顧昭昭已經感受到身體上的疲憊,腳步卻無絲毫停頓,甚至有隱隱加快的趨勢。
一摸一樣的場景讓符渠心上湧現淡淡的煩躁,就好像兩人一直靜止在原地從未離開一樣,但身體上的疲憊卻提醒她們,她們已經走了很久。
「昭昭,你說是不是又是幻境啊?」符渠心上的豪情壯志被這秘境考驗磨平得難起波瀾。
她一隻手搭上顧昭昭的肩膀,身上一半的重量壓了上去。
顧昭昭淡淡睨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疑問,為何不像之前喊她大師姐了。
這些年不管宗門內宗門外,遇上的弟子不知為何,開口皆是一聲大師姐,有時候她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暗地裡私自拜入其他宗門了。
符渠看著她眉梢上的疑惑振振有詞,「你不是被雲上宗逐出來了嗎?喊什麼大師姐。」
隨即像心虛似的,「我們之間的關係,再喊大師姐不是生分了不是?」
符渠私心想讓自己在顧昭昭心上有不一樣的地位,喊昭昭也能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更重要的是,她發現,唯有雲溪喊她大師姐的時候,她會露出真心的笑,其他人喊她都神色淡淡的。
顧昭昭目光直白,像是無所謂,「隨你。」
反正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顧昭昭想。
遠處有金色的光從天邊炸開,瞬間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符渠心上湧現出新的活力,終於看見點不一樣的東西了,再走下去,她真要以為之前經歷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