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夜美女

第1章 寒夜美女

太平鎮起初只是個小村子,也不知從哪年開始,突然人多了起來。從十幾戶人家,到幾千戶人家。當它被人熟知的時候已經發展到了十萬餘戶,居民近五十萬。

據說當年朝廷派人過來,騎馬的將軍刀指城門,喊:「你們這群逆賊,怎敢反抗朝廷。」

那時的太平鎮,主事的是德高望重的老者,以德服人。老者站在城牆上,也看不清城外究竟是官兵還是強盜,用掉了牙的嘴,跑風的喊著話:「不敢呀不敢,我們都是良民,不敢反抗朝廷。」

將軍怒極,晃了下手中的刀,射出刺眼的寒光:「不開城門放本將軍進城,就是反抗朝廷。依律殺無赦,雞犬不留。」

老人嚇得半死。

在這之前,太平鎮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朝廷究竟是什麼。老人知道,所以他害怕。

城門大開,將軍進來了。自此後所有人都知道朝廷是什麼了。

「當時太平鎮那麼多人,那麼順從?」蕭離問。

九公給蕭離講這個故事的時候,蕭離想不明白。

「那時太平鎮不像現在人這麼多,總共不到一萬戶,男女老少加起來不過五六萬,拿什麼反抗,何況人家是朝廷。」九公一臉惋惜。

「官兵有多少?」

「三千。」

「五六萬還少么?」蕭離更不解。

九公看傻子似的看著蕭離:「年輕人沒有見識,草原上的牧民,用一條狗可以看住數千隻羊。」

他雖沒看過草原,但老人說的景象卻在腦海中出現。或許自己是見過草原的,畢竟十六歲前的事情,自己什麼也記不起來。

九公年紀很大了,連他自己都已經老的忘記了自己的年齡。蕭離腦袋壞掉的那一年,姐姐蕭南風帶著他看病。大夫說:沒得治。但也不用擔心,死不了。

但是第二天蕭離全身發燙,臉頰通紅,見什麼東西都想撞一下。大夫看了說:治不了,等死吧。

南風無聲息的哭了,眼淚像珍珠一樣掛在那張美麗的臉上。大夫不忍心,又說:去找打更的九公,老頭興許有辦法。

南風大喜,回頭卻找不見了蕭離。忙去尋找,正看到蕭離和一頭牛腦袋互頂。牛退後,蕭離也退後。一人一牛同時加速,然後兩敗俱傷,盡皆暈倒。

九公見了蕭離,稍作沉吟后說:「老頭我的氣功包治百病,看我能活這麼大歲數就足以證明。丫頭算是找對人了。」

自此蕭離便跟著九公,學那連江湖賣藝的都嗤之以鼻的氣功。還真是有效果,學了三年身強體健。可病還是沒好,只是發病的間隔久了。起始的時候,四五天便要發作一次,之後是每個月發作一次。到了現在,一年之中只有夏冬兩季發作。

蕭離竊以為這不是什麼氣功的作用,因為全太平鎮的人都知道,九公所謂的氣功基本上可歸於神鬼怪談之列,純屬瞎扯。姐姐南風教育他:「沒有用,你能像現在活得這麼好。」

蕭離答:「有些病不用治就會好的。生命本來就很堅強,你養的那條狗倒是給它看大夫了,終究不是病死掉了,也沒有比野狗更長命。」

南風詫異:「小黃不是自己跑丟了?」

蕭離說:「是病死的,我怕你傷心就沒告訴你。」

「你把它埋哪裡了?」女人總是傷感而又深情的。

蕭離一聲長嘆,感慨說道:「它終歸逃不過宿命,我把它埋進鍋子里了。」

南風連著三天不和他說一句話。

蕭離埋怨九公,起初他也不忍心吃掉小黃。但九公說:畜生被吃掉,下輩子就可以轉生成人,脫離畜生道。蕭離覺得九公說的很有道理。小黃活著的時候沒怎麼愛護它,如今死了,能幫自然要幫一下。

因為小黃的緣故,兩人突然親密起來。

年齡,豈止是阻擋不了愛情,也阻止不了友情。

超度小黃之後,兩人心滿意足,九公打著嗝:「從今天起,你我就是兄弟。我一定儘力把你的病治好。」

蕭離瞪大眼睛:「原來你沒有把握的,之前還說的那麼好聽,讓我給你帶酒,還要替你去上夜打更。」

九公說:「我們現在是兄弟了,做哥哥的不能騙你。不過你放心,就算你這怪毛病治不了根兒,我也能保你不死。嗯,起碼保你活到二十五,娶妻生子。你要是能抓緊點時間,還能聽到兒子叫你爸爸呢。」

蕭離大叫:「我都十九了,老頭。」

「所以你才要抓緊時間。」九公把梆子交給他:「晚上別忘了值夜,打過二更就回去吧。這夜冷的要死人。」

夜色降臨,蕭離揣上梆子上街。大夫說過,他這是氣血兩熱的病,血氣旺盛到極點,最終漲破心臟和血管而亡。這個病不怕冷,可他現在也覺得冷,鼻尖要被凍下來一樣。

長街靜寂。

一更敲過梆子,街頭走到街尾,差不多就到了二更。蕭離覺得打更這種事大可不必,一點作用沒有。況且太平鎮這麼大,卻只有九公一個打更的。城南響起梆子聲,城北的狗都聽不到。老頭也是一樣的看法,所以向來敷衍。很多時候,蕭離徹夜沒有聽到過梆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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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冬至,九公說:「今晚的梆子一定要響的,這是規矩。」

蕭離心裡突然生出莫名其妙的感覺,不自覺的回頭看。兩隻貓咪不畏嚴寒,旁若無人,互相蹭著身子的走過來。其中一隻朝蕭離撇了一眼,很是不屑的樣子。

他回報以同樣的不屑的表情,再回頭時候,一個黑影突然憑空落在街上。他聽到一聲呻吟,確定那是個人。趕緊跑過去看,還真是個人。

黑燈瞎火的夜,只要不是鬼就好。

那人一身黑衣,蒙著臉,這造型顯而易見的不可見人。強盜?殺手?肯定不是小偷,小偷有錢弄這身行頭,也不會天寒地凍的出來幹活。

那人趴在地上,用一雙夜色中還隱閃著亮光的眼睛看他。蕭離靠近,能聞到血腥氣混著別的奇妙的味道。

「你是好人還是壞人?」蕭離問。

那人不答。

蕭離又說:「你應該是個壞人,好人不會這樣出場。」那人開始喘大氣。蕭離說:「別擔心,我是個好人,所以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都救你。農夫與蛇的故事希望不要在我身上發生。你聽過農夫與蛇的故事沒?」

那人不答,喘氣更粗。

蕭離又說:「我說了這麼多,你一句話也不說。不通人情,就是真救了你,你也不會感恩的。我是個好人,但不是個蠢人。再見!」說完轉身就走,走沒幾步回頭看看,那人一動不動,還是沒有開口相求的意思。他隨即轉身回去。

「雖然不救你,也要看看你是什麼人。」人的好奇心總是太大,有時候超過理智。

扯下面巾那一刻,蕭離的好奇心被極大的滿足,又被極大的激發起來。

面巾下是張美麗的臉。細長的眉毛,一雙含著怒氣與恐懼的眼睛,薄的唇角微微翹起來,還有一顆淡淡的痣。看起來總有些挑釁的意味。

這張臉蕭離認得,她是蘇憐。

蘇憐常策馬當街,不知是為了展示自己的騎術還是展示自己。一陣香風吹過,棕色大馬踏著噠噠聲音警告人群。蘇憐的馬最看不順眼蕭離,因為只要遇見蕭離,這馬奔過去就是一腳。最嚴重的一次,蕭離斷了兩根肋骨。上門討要說法,蘇憐反怪蕭離先驚了她的馬。他又去報官,官府說:這個……那個……那個……

官府的說法蕭離只明白這兩個詞,三個字。他心中不服,意欲報復。大姐南風知道他的脾性,便勸:「你跟一個女人計較什麼。」

「是她的馬傷了我,我不是跟她計較。」

南風說:「跟一個畜生,就更沒必要計較了。」

是呀,蘇家在太平鎮可是有勢力的,不好惹的很。蕭離是個明白人,南風給了他梯子,自然懂得下來。

晚秋的一天,蘇憐又騎著馬當街漂移。那馬看見蕭離,氣兒不打一處來,抬起前蹄就要找事兒。蕭離實在忍不住了,閃過身子一拳打了過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做到的,馬和蘇憐一起斜飛出去,像個展開翅膀的大蝴蝶,砸在了花叢中。

自那之後,再也沒有見過那匹馬。最奇怪的是,蘇憐也沒有找他麻煩。這也是蕭離的好奇之一。

此時,他看著蘇憐躺在地上,喘著大氣,最想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救還是不救?這不是個問題,問題在於蘇憐。為何這個千金小姐,叱吒太平鎮的姑娘,眼下是這個打扮,這個境況。做賊,她不需要呀。殺人,她估計不敢。私會情郎,蕭離覺得這個答案最有可能。但這身打扮,一定很影響情調。

蘇憐見他一直望著自己,雙眼朦朧,臉上出現奇怪的表情。重傷之下,竟然發怒。可惜無法動彈,蒼白的臉上憋出一絲紅來。

「呀,你這是生氣么。」蕭離伸手摸摸蘇憐的臉:「皮膚真好,千金小姐就是不一樣。」

蘇憐終於提起了力氣,開口說:「滾!」

蕭離說:「好的,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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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老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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